塔塔西被他緊緊抓住袖子，動彈不得：“你在說什么胡話啊。”

說著看向他頭頂的一圈紗布，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

林奇一看他眼神就明白了，對方是完全把他當成頭撞壞的傻子了。

“我沒撞壞頭！”

“好，你要是頭沒壞，怎么會認為船上有鬼？”

“可是真的有啊！”林奇見對方不信，開始著急。

“好吧，你看見了？”

“...沒有。”林奇垂下頭，手從塔塔西的袖子上松開。

“我看你是餓出幻覺了，”塔塔西評價，“再堅持一會兒，咱們馬上就要到了。”

“真的？還有多久？”

“兩天。”

“兩天？”林奇瞪眼，“你把兩天稱為馬上？”

“沒找錯方向算不錯了。”塔塔西也很無奈，他沒想到這路程竟然比他想象的更遠。

“...”

塔塔西走了之后，林奇一個人躺在船上，透過小窗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

剛才真的是自己的幻覺么。可冰涼的觸感實在太真實了，他到現在還后怕。

還有黑暗中那聲詭異的笑聲，稍微想想就寒毛直豎。

林奇實在又困又餓，隨著海浪一陣一陣輕輕的搖晃，他不久便沉入夢鄉。

——

又是這里。

一條被濃霧縈繞的石子路。

前方后方都被霧籠罩了個嚴實，看不清任何事物。不對，應該說根本不知道哪邊是前方。

腳下圓潤的石子帶著濕氣，走上去滑溜溜的。

他一直覺得這是個夢，可觸感越來越真實了。這次甚至能聞到空氣中水汽的氣味。

那個男人又出現了。

他依舊穿著連帽斗篷，臉被遮了大半，在霧中緩慢行走著。

他決定這次一定要追上去，跟這男人說話。

這么想著，他趕緊加快腳步。

穿過前面的霧靄，他伸手。就在要觸到對方的衣角時，男人消失了。

——

林奇猛地睜眼。

入眼的依然是漆黑的天花板。

剛才好像又做了個夢，但還是沒能想起來是什么。

自己記憶力什么時候變這么差了？

想不起來內容，但那種詭異難受又潮濕的感覺像毒蛇一樣纏著他，擺脫不掉。

“嘻。”房間的黑暗中傳來一聲詭笑。

不對，是門外！

林奇在床上呆愣了足足十秒。

“塔塔西！”

塔塔西正在自己房間睡得香甜深沉。

他也餓得不行。為了盡可能忽略饑餓之感，他早早就把駕駛船只的任務交給艾拉，并囑咐對方到點來叫他換班。他則躺到床上去，努力催眠自己入睡。

在數過上萬只獨角蜴后，他終于沉入睡眠。

夢中，他在海邊吃著烤肉，喝著紅甲魚啤酒，好不愜意。

眼見一串烤架上的鹿肉表皮正變成焦黃，朝外散發出陣陣香味，遠處傳來林奇的叫喊。

“塔塔西！”

等等，我把這串肉吃了再來理你啊。

“塔塔西！”又是一聲。

你也想吃嗎，好吧這串還是我的，下串歸你。

“塔塔西！”

這回這一生近在耳邊，直接把他從美夢中拉扯出來。

眼前是林奇綁著一頭繃帶的大臉。

嘴邊的烤肉飛了，塔塔西非常的不高興。

“真，真的有鬼！就在我的房間外面！”林奇顧不上塔塔西不高興的臉色，聲音發抖。

“哈？在你房間外面？那你還敢出來？”

“我，我沒想那么多！”林奇被這么一問，也愣了一下。

對啊，自己怎么敢出來？大概是實在不想一個人待著，也不管鬼是不是在外面，直接就沖出來了吧。

“總之你跟我去看一看吧！”他催促道。

“唉。”塔塔西眼看自己也沒法繼續睡了，只好起身穿鞋跟著他走。

到了林奇房間外，塔塔西皺眉打量半天，問：“這哪有什么東西？”

林奇又害怕又緊張，從塔塔西背后探出頭來。

門外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動靜。

鼓足勇氣推開門，從門縫里露出一雙眼。

還是什么都沒有。

“奇怪了...”

“沒事我就回去繼續睡了，”塔塔西打個呵欠，仰頭看了眼夜空，“都沒多少時間睡了。”

“別，別走啊...”林奇想找個理由讓他留下來，可一時想不出還有什么借口。塔塔西看著一副困爆了的樣子，也不再想跟他玩這種游戲。

“等等，你說沒時間睡了，是要干嘛？”林奇反應過來。他們三個在黑海上漂，除了睡覺還能干啥？

“去跟小艾拉換班開船啊？不然你以為現在這船是在自動行駛嗎？”

“哦哦，對，還有這回事。”林奇想起來這茬，“我，我去！你繼續安心睡！”

“你腦袋沒問題吧？”塔塔西看著他的繃帶，皺眉。

林奇知道他是單純問他的傷勢，便說道：“沒問題！”

他現在橫豎是睡不著了，還不如去開船。

“那行吧，我去睡覺了。”塔塔西不再多言，徑直回自己房間去了。

林奇順著甲板來到駕駛艙，艾拉果然在這里。

聽到腳步聲，艾拉回頭：“怎么是你？你腦袋沒問題了？”

不知為何，盡管也沒有上下文，林奇總覺得她問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傷。

“沒事了，大概。”

“剛剛好像聽到后面大呼小叫，沒事吧？”艾拉顯然并不覺得有事，僅是隨口一問。她大概早就習慣林奇這個一驚一乍的風格了。

“我覺得，船上有東西...”林奇還是說了出來，“之前在船底就是被這東西嚇的。剛才在我房間外面好像又出現了。”

“是嗎？”艾拉的語調波瀾不驚，“你以后睡覺帶著黑豹不就好了。”

“對吼！”林奇興奮地一拍手。

有了黑豹，管你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魎，都出來受死吧！

“我之前去看了一眼，它好像也挺餓的，咱們得加快速度啊。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咱們就是它的首選食物了。”

“你，你不要用這么冷淡的語氣和表情說這么恐怖的話好不好？”林奇起了身雞皮疙瘩，“賽曼才不會吃我呢！”

“是嗎。”

“是...吧。”

“嗯，我也覺得不會。只是說有這個可能性而已。”

“你可以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