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聞言猛然一驚。

“你什么意思？”她顫聲道。

“我的意思是，殺死雷奧這件事，真的，是特莉絲蒂娜一人所為嗎？”卡洛斯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她有這個手段和膽量？”

“...”

“別的不說，能搞來騙過雷奧的迷藥，還有辦法出動骷髏亡靈，這可不是這個煙花街出身的女人辦得到的事情。”

“雷奧一死，能從中得到好處的是誰？”卡洛斯接著分析，“我只能想到其余三家。”

“是這樣沒錯...”凱瑟琳冷靜下來，“你的意思是，特莉絲蒂娜背后是他們之一？”

“有可能是他們之一，之二，甚至三家合作。一旦達到目的，他們就會按照計劃瓜分掉黑豹號。”

“所以我才說殺人滅口不一定有用。”卡洛斯接著道，“假如真如我所說，那就是他們動的手，早就知道雷奧死了。”

“那...！”凱瑟琳倒吸一口涼氣。

“因此對于現在的我們而言，最好的對策不是千方百計隱瞞消息，而是想辦法拉扯住那三個人，不讓他們輕易行動，趕盡殺絕。”

“...”凱瑟琳似乎被他說服，問，“怎么拉扯？”

“這個我還在想，”卡洛斯眉頭皺得緊緊的，“先穩住船員再說。我們畢竟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三家里的誰，無法采取行動。”

他繼續道：“但是這人一定會來。一來為了確認雷奧是不是真死了，二來定好的例會不出現就會很可疑。到時候我們從他們幾個的言行舉止來判斷吧。”

“你是打算留在這里等他們了？”凱瑟琳問。

“沒錯，如果是其中一人或兩人搞的鬼，我們就要想辦法聯合剩下的人，為雷奧大人報仇。如果是三家合作...我們就是逃走，怕也逃不遠吧。黑海哪個角落不是他們的勢力范圍。”

“你...有辦法聯合他們？這幾個可都是唯利是圖，殺人不眨眼的啊。黑豹號背后的利益如今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們能聽你的？”

“我們當然不能光靠正義感去說服他們，靠的自然是雷奧大人的財產和地盤，”卡洛斯低頭看看尸體，“事到如今，只能以利換利了。”

“說到財產，”凱瑟琳表情變得更加嚴肅，“雷奧大人隨身攜帶的銀庫鑰匙不見了。”

“什么？”卡洛斯一驚。

“估計被那個女人順走了，”凱瑟琳一臉陰霾，咬牙切齒，“這賤人...”

“她拿走鑰匙有什么用，光靠鑰匙又取不走錢...”卡洛斯感到十分不解。

“那就不知道她想干嘛了。”凱瑟琳氣惱，“拿了地下室的錢財還不滿足，竟然還打起了銀庫的主意。”

“先不管這女人了，”卡洛斯抬頭看看時間，“先去找個奴隸，等骷髏亡靈徹底退去，再把雷奧大人的尸體處理了吧。”

“好，一會兒確認了骷髏亡靈都撤走了就辦，”凱瑟琳道，“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如果找出了幕后黑手。你準備復仇？”

卡洛斯搖搖頭：“就算找出真兇，憑我們的實力，哪怕說服了其余某一家，與之聯合，要扳倒御四家之一還是不太可能。”

“再說了，失去頭領的黑豹號，和一個剛除掉雷奧，如日中天的御四家之一，只要沒瞎都知道該選哪邊。我對于能跟誰順利聯合這件事并不抱太大希望。實在要說，我覺得黑豹號被反殺的幾率還要大一些。”

“不過嘗試還是要的，萬一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希望呢。”

“在嘗試聯合失敗之后，我會制造混亂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你就帶領著那個奴隸，賽曼，還有黑豹號的船員逃離這里，盡量保存實力，尋求機會。”

“我則獨自回到黑海，想辦法上到第三層，去找羅弗寇大人，看能不能得到他的幫助，不至于讓咱們被趕盡殺絕。”

凱瑟琳聞言一驚：“雷奧死了，你怎么上到第三層？而且找羅弗寇大人幫忙這事...實在是不可能成功的啊。”

卡洛斯閉上雙眼，又倏地睜開，目中精光閃爍：“總會有辦法的。”

凱瑟琳再次沉默。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要我帶著這個奴隸離開可以，但也只是為了暫時穩住其余三家和船員。過段時間等逃出其余三家的掌控，船員的情緒基本穩定下來之后，我就想辦法解決掉他。”

頓了一下，她道：“這樣我才能安心去找那個女人復仇。”

“嗯，這個我不管了。你要嫌麻煩，解決了就是了。”卡洛斯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做糾纏，“一個奴隸而已。”

——

房間內，林奇三人還在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別看我了，我沒轍。”林奇無奈道。

“要不你瞅個機會，把那黑豹給偷了，咱們坐著它逃跑？”塔塔西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向林奇。

“先不說小黑樂不樂意被我偷，咱們三個人一塊兒上去，想壓死它啊。”林奇翻了個白眼。

“那你說怎么辦嘛。”塔塔西撇嘴。

艾拉坐在一邊，看著他倆說話，不發一言。

“我認為現在應當等他們來找我們，好讓雙方交換條件。”林奇道。

“交換條件？”塔塔西瞪大眼看向他，“咱們有什么條件能跟他們交換？”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籌碼...”林奇眉頭緊皺，“不過也只能試試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塔塔西滿腹狐疑地望著他。

林奇正想跟他解釋幾句，這時門開了。

凱瑟琳出現在門口。

“喂，你快放開我們啊。”林奇叫道。

凱瑟琳默不作聲，走上前來，抽出靴子里的匕首。

“你，你要干什么。”林奇看著寒光閃爍的刀刃，沒了脾氣，發起了抖。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塔塔西叫道。

凱瑟琳沒理會他，拿著匕首走近林奇。

肌膚觸到刀尖的寒意，后者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好死死閉住眼，祈禱死亡來的干脆一些，不要讓他太痛。

艾拉轉過頭，不忍看這一幕。

“啪。”

隨著輕微的破裂聲，繩子如死掉的蛇一般，蜿蜒著軟倒在地。

林奇等了半天，預料之中的痛苦遲遲沒有到來。

他狐疑地睜開眼，正對上凱瑟琳陰霾的雙眼。

他不禁一抖。

她的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如死海一般沒有波瀾，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