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林奇換好草藥，艾拉出帳篷去小溪邊用砂罐打了一罐子水，回來時對塔塔西道：“你，那個腳沒瘸的，去幫忙撿些柴火回來。”

塔塔西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腳沒瘸的人是指的自己。

于是腳沒瘸的塔塔西屁顛屁顛地去撿柴火，林奇則是坐在一個樹墩子上看他們忙活。

沒多久塔塔西就收獲頗豐地回來了。

艾拉點起一堆篝火，將一個陶制的水罐放在上面。

兩個人靜靜坐在火堆旁，一時陷入了沉默。

“能問問你為什么不肯離開這兒嗎？”塔塔西知道對方不想說，但依然還是再次問出了口，“沒別的意思，就是感覺這兒挺危險的?！?

艾拉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在等我妹妹。”

“嗯？你妹妹？”塔塔西沒料到對方竟然肯說，雖然憑這幾個字他也啥都沒聽懂。

林奇也豎起了耳朵。

“我妹妹...一年前失蹤了。”

塔塔西追問：“怎么回事？”

“我從小就是跟妹妹在這里一起生活。那天我照常去打獵，回來時她卻不見了?！?

“她的衣服，生活用品都在，人卻不見了。”

“我以為她是溜下山玩了，沒想到等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

“我到處找了好幾天，卻沒能找到她的下落。”

“我去了山下的幾個城鎮，到處打聽消息。直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一年，還是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但我也不能輕易離開這里，萬一她哪天回來了，找不到我怎么辦？”

塔塔西跟林奇沉默地聽完艾拉的敘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會兒，還是塔塔西開口道：“你妹妹，呃，失蹤前有什么預兆嗎？”

艾拉搖頭。

“我有些話想說?！?

艾拉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一年前，發生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什么事？”

“當時發生了一起巨大海嘯，許多人和船都遇難了。”

“我好像有聽進山的路人聊起過，有點印象?！?

“嗯，這件事帶來的后果之一就是死了很多人，其中當然包括許多船上的奴隸們?！?

艾拉認真聽著，不知道塔塔西說的這件事跟她妹妹失蹤有什么關系。

“接著，由于失去了大量勞動力，有人做起了見不得人的買賣。也就是，許多海盜到了岸上，專門擄走無親無故的小孩，賣給貨船當奴隸?！?

“！”艾拉總算聽出了塔塔西的意思，驚奇地睜大了眼。

“獨眼巨龍號也是買家之一，”塔塔西轉頭對林奇道，“不過你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就是了。”

林奇本來想他自己難道也是被人販子抓來的孤兒，又回想起塔塔西好像告訴自己他們倆認識了五年了，好歹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所以我想說的是，因為時間剛好對得上，你的妹妹，很有可能是被這些海盜給擄走了?！?

——

艾拉還沉浸在塔塔西講述的往事當中。

妹妹是被海盜擄走的？

她無法證實這個可能性，但同時也沒辦法將之排除。

她完全不能將它從腦海中踢掉，水開了都忘了管，只坐在地上發呆。

林奇望著沸騰的氣泡，偷偷對塔塔西說：“她不會直接石化了吧?！?

塔塔西搖搖頭，站起身動手把火滅掉。

他走進帳篷，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上握著兩個杯子。

紋絲不動的艾拉眼前出現了一個裝滿熱水的杯子。

她順著水杯往上看，正對上塔塔西關切的眼神。

“謝謝?！彼絿伭司?。

“不介意我們用這個杯子吧?！彼髋e了舉手上一個白色的瓷杯，向她示意。

艾拉點點頭。

“我剛剛說的都是我自己的胡亂猜測，你不要太當真?！彼鞔盗舜禎L燙的開水。

艾拉沒有說話，她處于極度想要找東西驗證卻無能為力的迷茫之中。

塔塔西試圖幫助她轉移注意力：“說起來，之前就你和你妹妹住在這里嗎？”

點頭。

“你們，沒有跟你們的族人生活在一起嗎？”塔塔西好奇問，“我是說，雖然月鹿族人丁稀少，但總不會只剩你們兩個吧。”

艾拉這才道：“我從有記憶以來身邊就只有妹妹和母親，后來母親因病去世了，從那時候開始就只有我妹妹了。”

“這樣...”

一邊的林奇沒說話，他在人界的父母雖然兇了一點，但好歹還是被呵護著長大的，打他也多是因為恨鐵不成鋼，他實在是不知道艾拉這樣孤苦的身世是什么樣的感覺。

糟了，又開始想哭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肚子里。

塔塔西就感概更多了。他倒是從有記憶起自己就沒有任何親人，他反而覺得艾拉這樣的更加悲傷。

畢竟魔王是先給了你摯愛的親人，又隨后生生將她們奪走。

這比從未擁有過要殘忍得多。

“反正我一定得找到她，”艾拉深吸一口氣，“不管她是活，是死。”

“嗯，”塔塔西應了一聲，“我能理解?！?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一旁一直沒吭聲的林奇忽然插話道。

“什么？”

“什么？”

一個聲音是嚇了一跳的艾拉，另一個聲音是沒反應過來的塔塔西。

“什么意思？”艾拉緩過神來，問。

“剛才不是說你妹妹很有可能是被人販子抓去船上當奴隸了嗎？”林奇把腿伸直，“不瞞你說，我們就是想去...找條海船干活的。去海上之后說不定有更多機會找你妹妹？”

“你認真的嗎？咱們可是去...”塔塔西后半截話沒有說完。

他怕艾拉覺得他倆是兩個異想天開的傻子。

“這有什么的，不過是多個人而已。我只是覺得她這么天天這么干等，不如邁出一步主動出擊?！?

“...”

“可萬一咱們沒能...”塔塔西明顯還在猶疑。

“沒有就沒有，再找條別的船不也行？”林奇一臉無所謂。

“咱們可是去當奴隸啊，她...”

林奇聳肩：“我只是說說，要不要去不還是看她自己。”

隨后轉頭對艾拉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