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驚叫穿透了層層墻壁，傳到了甲板上來。聽著像是塔塔西。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睡覺嗎？

他放下魚竿循聲而去。聽著像是從船尾傳來的。難不成他在茅房？

林奇剛走到廁所門口，就被從里面沖出來的黑影撞得一歪倒地。

是塔塔西。

“怎么了啊...”林奇扶著后腦勺，被塔塔西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得虧得他腦袋硬，不然成天被撞來撞去誰扛得住啊！

“有有有，有東西！”塔塔西從他身上爬起來，抖抖索索地說。

“什么東西？”林奇也從地上爬起來。

“就是...我也說不清楚！”

“哈？”

“我沒看見！”

“你沒看見你在這兒說什么呢？”林奇越聽越覺得這位腦子有點問題。不過他忽然冒出個想法。

之前，也就是他們正前往補給島，也就是遇到凱瑟琳之前，他就在船上有過類似經歷。那時他為了找食物摸到了船下層，一片黑暗中被什么東西給嚇破了膽，以至于一頭撞到艙壁上受了傷。

難道...

于是他問：“你是不是聽到，或者感覺到黑暗中有什么動靜？”

“對對對！”

“在哪兒？”

“廁所！”

林奇聽聞，抬頭看向廁所。

門大敞著，里面黑洞洞的。他大著膽子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到了門邊，悄悄探頭一瞧。

不出意料地什么都沒有。除了熏天的臭味，明顯是塔塔西的杰作。

他捏著鼻子倒回來，對后者道：“你先把...給沖了...”

塔塔西拼命搖頭，顯然是不敢靠近。

“啥也沒有，你過來。”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你不信我？”

“不是...”塔塔西猶豫著，最后還是走了過來。

塔塔西最后鼓起勇氣邁了進去，并按下沖水。

“嘩—”的一聲，他的杰作隨著旋轉的水流消失在馬桶深處。

塔塔西從廁所出來，已經冷靜了不少，仿佛剛才的極度恐懼已經隨著便便被沖走。接著他語重心長地對林奇說：“對不起。”

“什么對不起？”林奇覺得莫名其妙。這家伙干嘛突然對自己道歉？

“我之前沒有相信你。還以為你是在發瘋。”

“啊？”林奇這才反應過來，“你以為我是瘋子？”

“是...”

林奇感到了十分的冒犯。

“現在我才相信你說的話，”說著滿臉害怕地回頭看了一眼，“這船上有鬼。”

“這船上確實有點問題。”林奇嚴肅道，“但我覺得不一定是鬼。”

——

“你想說什么？”凱瑟琳看著眼前這兩個人，表情冷漠。

林奇說是去釣魚，結果消失了大半天也沒回來。中間還隱約聽到一聲驚叫。她以為又是他看到鯊魚犯傻，再接著也沒下文了。那時海浪有些顛簸，她也無暇去看發生了什么，干脆就沒理會。

結果現在林奇總算回來了，還帶著一臉不在狀況內的塔塔西。不光如此，他還對她說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語的鬼話。

“我想問的是，”林奇再次解釋，“黑海上，或者說整個魔界，會有類似幽靈的存在嗎？”

“你說游魂？”凱瑟琳好不容易大概聽明白了他到底在問什么。

“游魂不算。”

“有啊。”

“有？”林奇驚訝。

“怎么沒有。魔界生物的種類和數量可以遠超出你的想象。”

“那那那，比如呢？”

“那就多了去了。比如，就說傳說中的幽靈船吧，這可不單是一個幽靈，而是一艘船本身就是幽靈。”

“船也可以是幽靈？”

“沒錯。據說伊萬梅格就遇到過。”

“伊萬...”林奇想起這就是那個留下了航海日志，造成各方勢力，各種海盜大打出手搶奪財寶的罪魁禍首。

“這件事我倒是在航海日志的殘頁上讀到過，可以講給你們聽。”

林奇塔塔西正襟危坐。

“那是個天氣晴朗的一天，伊萬梅格所在的三桅船‘夜之魔女’號行駛在風平浪靜的黑海上，站在甲板上的他一邊享受微風一邊聽船員向他報告，說是船的左舷前方有一艘帆船。”

“那個時候魔界本來還沒建立好多久，黑海也是才一千年左右的歷史，黑海上本來也不容易碰到什么船只。伊萬梅格不免覺得有些驚奇。當他拿起單筒望遠鏡看時，就更驚訝了。”

“那是艘雙桅帆船，令他覺得奇怪的是這艘船的行駛方式。明明沒有什么大風大浪，它卻偏偏倒倒忽左忽右，船首有時還會沒入海中，主桅上則是空的。”

“要不是這駕駛船的人技術太差，要不就是船的某個部位壞掉了。如果是技術差的話，敢到黑海上冒險也是相當有勇氣了。伊萬梅格便令船員慢慢靠近，如果是船壞掉的話，也許自己能幫上忙。”

“兩艘船越來越近，伊萬梅格讓人打出旗語，詢問對方的身份，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等到到了足夠近的距離時，他才發現這艘船之所以開成這副樣子，是因為船上根本沒有人駕駛。”

“兩艘船終于交錯而過，越來越遠，伊萬梅格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看個究竟。于是吩咐調轉船頭，追了上去。”

“終于夜之魔女號追了上去，并與之保持勻速并行。他們對著這艘船喊話，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出于好奇，伊萬梅格把帶鐵鉤的繩子扔上去，帶著兩名手下登上了那艘船的甲板。”

“由于這艘船的纜繩是斷的，所以船帆隨風搖晃，打在桅桿上啪啪作響，在安靜的環境中聽起來十分詭異。船頭的艙蓋是翻開的，下面積了不少水，很難想象一艘正常行駛的船會是這樣的景象。”

“船尾的艙蓋倒是蓋住的，但打開來一看里面同樣積了很深的水。伊萬梅格便帶著人去檢查船長室。”

“船長室的舷窗都是開著的，所有的家具都像浸過了水，潮濕不堪。桌子上有幾張航海圖，也都被水打濕，連墨跡都花了。大約正是因為沒有關上舷窗，所以平時的海水雨水都能往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