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夠煩人的。他十分不快。連塊石頭見我落魄都要來踩我一腳。

他只好退了兩步，用手去拯救這件衣服。

這衣服質量并不怎么樣，要是放任不管的話，再走上幾步他大概就能變身赤條條光溜溜的一條好漢了。

好容易把線從石頭上解下來，他眼角卻瞟到一點東西。

這里的墻壁上好像畫著些什么。

難道又是那些奇怪簡陋的壁畫？

沒有照明，他只能湊近了用力看。

干瞪了半天眼，他又沒有夜視能力。眼睛都酸了，也只能勉強看出幾條線，根本看不清究竟畫了什么。

閉了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再次睜眼。

視力比剛才要清晰了一些。他這回勉強看出上面的形狀來。

幾條粗制濫造的線條勾出個人形，還有兩片翅膀。跟之前那幾幅畫上的天使形象一模一樣。

林奇看著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雖然畫畫的人畫工很低級，但簡筆畫畫出來的人物形象還是能控制到每一個人物大小體積差不多一致。

這個天使就比較，怎么說，胖？

林奇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這個形容詞來。

不過這也許是他的錯覺。這里這么黑，看走眼了也沒什么奇怪。更別說這個畫手水平如此之爛，一時畫歪了也是有的。

這個人物周圍還跪了三四個天使，并且個個低頭合掌作祈禱狀。

看來這個人地位還挺高，不然為什么這么多人跪他？

難不成是...耶穌？

不對不對。縱使他再不學無術，也知道耶穌是上帝之子，而且是正兒八經的人類形象，并沒有翅膀。

不過也難講。這個魔界本就跟他以前的認知中不太一樣。這個世界里萬一耶穌就是長翅膀的呢。

他之所以認為這是耶穌，是因為他的知識范圍內，能讓天使們為之祈禱的，他只說得出耶穌這個名字。

要不然，這就是，路西法？

他覺得這個倒是說得通。這畫上的并不是天使而是惡魔，并且路西法和其他墮天使也都有翅膀。

當年天使惡魔激烈交戰，從天上打到地下，一直打到這里。眼看著天使突遇契約者被逆風被翻盤，情況不妙，便有人在這里畫下向魔王祈禱的小像，以寄托存活的希望。

盡管最后還是以戰敗和死亡告終，化成了地道中的白骨。

他又盯著這幅畫看了半晌，直到眼睛酸痛不已，確定了這幅畫上再沒有其他內容。

還是到時候問問凱瑟琳吧。如果他們還能再見面的話。

他舉起懷表，看了看。

——

塔塔西看了看懷表，這個懷表是凱瑟琳從黑豹號上某個房間找出來的，留給了他一個。

他對艾拉道：“又過去半天了。”

“別慌。”

“你看起來倒是一點不慌。”

“我慌啊。”

“看不出來。”

“再等等吧。”艾拉說道。

“這得等到什么時候，”塔塔西焦躁地踱來踱去，“再不去找人尸體都被野獸啃光了！”

艾拉也不是不著急，只是她親身體驗過這座奇異的墓地島，知道這不是著急就有用，也知道憑自己跟塔塔西二人就這么沖進去的話，不光救不到人，搞不好自己還要搭進去。

她本來是比較信任凱瑟琳的本事，但現在離她回船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他們依舊沒能等到煙火信號。

“我也想去救他們可是想不出合適的辦法。”她低聲道。

她這段時間已經把這樹林的情況細細講給了塔塔西，對方聽完之后也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和救人的困難度。

“我也...”塔塔西望著黑乎乎的樹林苦惱不已，“但要我在船上呆著什么也不做也太難受了。要知道說不定我們說話這會兒他們正跟什么怪物妖精做生死搏斗，正命懸一線呢。”

“...”

艾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也可以去救。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留一個人在船上。”

“但...”塔塔西心想這種情況下肯定是他留在船上合適，但聽過這樹林的本事之后又很不放心讓艾拉一個人去。

他還想爭論，卻看見艾拉忽然將食指豎在唇上，做了個要他噤聲的手勢。

他不明所以，用眼神詢問艾拉。

對方保持這個姿勢僵硬了很久，最后終于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什么聲音？”

“你仔細聽聽，好像是從水里傳來的。”

塔塔西努力側耳傾聽。

“咚，咚，咚...”

一陣有節奏的敲打聲傳進他的耳朵。聲音很是細微，隨時會被淹沒在海浪聲中，不認真聽根本注意不到。

也就是艾拉這個擁有近乎野獸直覺的月鹿族人能把它從各種噪聲中辨認出來。

月鹿族雖然經過數代與普通人的混血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天賦，但目力和聽力，還有對于大自然的直覺還是異于常人。

“這是什么...”塔塔西緊張起來。

這好像是什么東西在敲打船底。他扶著船舷探身出去看，然而視野有限，什么都沒有發現。

“應該是海里的木板漂過來撞到船底，或者什么海魚游過來卡住逃不出去了吧...”他努力說服自己。

“得下去看看才知道。”

“你會游泳嗎？”

“不會。”

“我也不會。”

“...”

最后還是塔塔西提議：“我們可以下船，用棍子什么的試探一下。”

“同意。”

于是塔塔西扔了根長長的木棍下來，兩個人先后從他們后來制作的簡易繩梯上爬下，到了沙灘上。

“咚，咚，咚...”

這時敲打聲變得更為清晰。聽起來像是某一側的船底被什么東西碰撞著。

二人一前一后，抬起木棍，朝聲源位置戳去。

直到木棍一頭戳到了一個軟軟的存在。

“停停停！”站在前端的塔塔西叫道。

木棍不再朝前移動。

“什么東西？”艾拉問。

“不知道。”塔塔西把木棍往后退了一點，又輕輕往前戳了一戳。

還是一樣的觸感。塔塔西只能肯定那絕對不是船底的構造。因為整條船除了木板就是金屬，不會有軟的部分。

“確實有點什么東西在。搞不好是條傻魚，”他道，“給卡在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