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遠舟見我面色潮紅，額頭和脖子上沁出薄汗，皺眉道，“有人給你下了...那種藥？”

我點了點頭。

聞遠舟忙去桌前倒了一杯茶給我，讓我喝下，隨即扶我到榻上躺下。

他嘆了口氣，焦急地道：“我不知道你中的是那一種，一時也沒辦法找到解藥。我只知道宮里常用的藥，都藥性霸道，若不及時舒解，恐怕會大傷元氣?！?

我咬牙冷笑了一聲：“他們真是費盡苦心，想促成你我聯姻。我還以為，只要我有本事支配戰場的局勢，就能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受到起碼的尊重?，F在才明白，無論我如何強悍，在他們眼里，都只能做一個籠絡權臣的工具?！?

聞言，聞遠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你我聯姻有何不好呢？他們說我們般配，難道不對嗎？何況...我亦求之不得?！?

我猛然抬眼去看他，見他目光鎖著我，不知何時，眼神竟已變得十分復雜。

這個話題，在幾個月前他與我表白之后，我們便默契地再沒有提起。沒有料到，卻在這個最不合時宜的時候被翻了出來。

我回避了聞遠舟的眼神，勉力壓制著身上愈發燥動的藥性。

卻聽聞遠舟接著說道：“阿數，你身上的藥是人為，又何嘗不是一種天意？或許冥冥有靈，也希望我們兩人在一起？”

天意？笑話！

“住口！”，應著沖上頭腦的一陣燥熱，我低喝道，“人為就是人為。我是女人，就合該被人如此算計，還要奉之為天命？你若再言，我就當作是你與他們合謀，給我下的藥！”

說著，我只覺身上的藥性發作的越來越劇烈。我抓緊被子，蜷縮起來。而聞遠舟的眼睛鎖在我的身上，灼痛的眼神之間已經隱隱透出幽暗的欲火。

聞遠舟忽然凝了神色，一把扯過我滾燙的手。

“你何必與我逞強？！阿數，你要怎么想我都好。可是你再這樣下去，傷的是你自己?！?

他微涼的手心與我肌膚接觸，立時有一陣酥麻的電流從手背激起，霎時間傳遍全身。

我奮力抽手，卻沒有掙開。

“放開?！蔽乙а赖馈?

聞遠舟固執地抓著我的手，眸中有些痛楚的神色。

“你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就因為那個逃了之后就再沒有出現的冷言？他...”

“與他無關。”我驀地抬眼，粗魯地打斷了聞遠舟的話。

“你若今日敢趁我之危，我便絕不再認你這個朋友，今生今世，永為仇敵?！?

聞遠舟怔怔與我對視，眼瞼在微微地抖動：“那若是換了他呢？也是一樣？“

我沒有答話。

聞遠舟忽然苦笑了一聲：“說到底，不過是他捷足先登，占了你的心。可那個懦夫，他甚至都不敢以真面目見你。”

他忽然湊近了我，“你看清楚，是我。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著微顫的身體：“他不是懦夫。他自有他的苦衷，我雖不全然了解，但我相信他。他對我從來都是真心相對，以命相護?！?

聞遠舟怒道：“你可以看見他的真心，就看不見我的嗎？你一次次地將我推開，難道就不是在傷我？”

“聞遠舟”，我忽然沉下了聲音，“我與風亭晚兩個人，你真的能完全分開嗎？譬如你此時看著我的時候，你的眼睛里，真的沒有風亭晚的影子？”

聞遠舟的神色驟然凝固。他默默地望著我，許久都沒有答話。

于是我開口結束了沉默，“你分不開，因為她烙印在你的生命里。對著這張風亭晚的臉，你永遠無法給我純粹的感情。”

“冷言之于我，也是一樣。我只希望，我也成為他命中的烙印，甩不掉，抹不去，無論他在哪里，都想著我、念著我。”

說著，我的神情卻漸漸黯然。

“我留在這個塵世，本是為了與他廝守。日后悠悠漫長的路，若沒有冷言一起，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意義。”

神采從聞遠舟的面上迅速褪去，我卻沒有理會，接著道：“等年關過完，軍隊離京的時候，我也會離開軍中，去找冷言?！?

“聞將軍”，我抬眼看向聞遠舟，“若你我之間還有朋友的情誼，我希望你可以幫我?！?

聞遠舟低頭掩藏了自己的神情，卻能分明地看見緊抿的唇角和起伏的前胸。

我沒有得到回答，于是試著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回來。

方成功了一半，卻忽然被聞遠舟更加用力地攥住。他用極重的力將我拉到身前，另一只手禁錮了我的后頸。

“憑什么這么對我？我已經失去了她，決不能再失去你。”

聽聞遠舟的語氣，竟似決絕。他蠻橫地封住了我的嘴，神志迷亂般地與我糾纏。

“唔！”，我驚叫出聲，用尚能活動的右手去抓撓他困住我的手臂，卻似乎無濟于事，只是激起了他更瘋狂的反撲。

我的呼叫很快淹沒在他狂亂地氣息中。

越發危險的迷亂眩暈中，我聽見寢宮的窗戶被陡然破開，一個黑衣人縱了進來，落在我床前，眼神灼灼。

倉皇間，我對上那人的眼睛，一時忘記了呼吸。

聞遠舟早已放開了我，轉頭瞧著那人。他面色驟沉，不由分說地向他襲去。兩人纏斗在一起，招招狠戾，竟似在搏命。

“住手！”我竭力喊道，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差點摔下了床。

霎時間兩人停手，閃身來扶我。

我抬起眼睛，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將他拉了下來。我望著他的臉，吃力地哽咽道：“你不許走了，冷言！”

冷言俯下身來，反握住我的手，用冰涼的指腹替我消解肌膚上的燥熱。我看見他眉尖不住地蹙動，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氤氳水氣。

聞遠舟看著我與冷言，眼中躁動的情緒卻慢慢沉淀下來，漸漸釋開了。

不一會兒，他起身，出去將門帶上了。

我一把將冷言帶著濃重寒氣的身體摟住，任涕淚橫流，帶著破碎的哽咽和喘息，急道：“你給我呆在這里，哪都不許去！”

冷言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用力回摟住我。寒氣慢慢透過皮膚浸入我的身體，卻生出滿心的滿足，漸漸包裹住周身。

“好。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冷言在我耳邊顫聲低語，音色如冬日的朝露。有溫熱的東西滴在我的脖子上，順著肌膚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