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緩緩浮現，一身紅衣更加鮮艷，發絲下紅眼更顯陰冷，發出奸計得逞的暢笑。

床鋪上開始長出人皮藤蔓，閃爍著莫名光澤，似乎更加堅韌，穿破薄紗，沿著欄桿開始生長，鐵質欄桿變形壓縮，發出沉悶暗響，將房門與窗戶封死。

其他藤蔓交錯融合，組成一只無頭的多肢動物，身后有一條長尾，本該是頭部的位置向內凹陷，不斷閉合。

怪物肢體著地，空蕩咽喉大張，發出無聲咆哮。

齊默心思一動，身旁鐵桌再次化為鋼鐵加魯魯，沈衿憐橫劍朝向女鬼，加魯魯身子伏低，面對著無頭怪物發出低沉威脅，雙方對峙起來。

無頭怪物尾巴輕甩，忽地一蹬地面，率先打破僵局，直奔齊默而來，兩只利爪揚起，爪子在月光下泛出一抹幽光。

加魯魯救主心切，揮爪拍在無頭怪物腰側，卻不復之前威能，僅僅劃開一道口子。

怪物腰間黑氣飄散復又凝實，安然無恙，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欠奉，尾巴一抽，加魯魯狠狠飛了出去，將墻壁撞出個坑洞，濺起一陣墻灰，額頭上深凹進去。

我該怎么辦？

齊默冷汗滴下，正面是怪物高揚的尾巴，左右兩側是他揚起的利爪，怪物空蕩缺口張得極大，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趴下。”

背后傳來沈衿憐的清冷聲音，齊默急忙照做，頭頂劍光閃過。

怪物猛然躍起，尾巴在齊默臉上劃出一條長長血痕，關節反轉，肢體抓進天花板里，石灰顆粒不斷跌落，墻灰在空中飛舞，月光下的背景裹上一抹雪白。

怪物將尾巴上的血肉送入缺口，興奮得微微顫抖，想要再次出擊又忌憚沈衿憐的強大武力，空蕩缺口對著她無聲咆哮。

女鬼低垂的頭揚了起來，面目被發絲遮蔽看不真切，手掌已被染紅，血液順著指甲滴落在地。

沈衿憐回首揮劍，背上是一道從左肩到右腰的巨大傷口，皮肉外翻，白衣變成血衣，齊默瞳孔放大，想起陳清的那句話。

你如果遇上危險，她一定是第一個擋在你身前的人。

女鬼身體再度被劈成兩半卻不以為意，帶著猖狂大笑緩緩復原，天花板上的無頭怪物一踏天花板，朝沈衿憐而去，半空中尾巴脫落，化成一只小型怪物襲向齊默。

“呼。”

沈衿憐深吸口氣，氣息一凝，青絲莫名飄揚，動作更加迅捷幾分，快到齊默幾乎看不清，漫天劍影閃耀。

“嗷嗚！”

加魯魯躍起，空中咬住那只小型怪物尾巴，狠狠一甩將它按到地面，奮力一扯，尾巴脫落化作黑氣，還未飄散又凝聚成一只更小怪物。

他媽的，還帶套娃的？

齊默按著另一張鐵桌，腦中卻再沒有能量流出，嘗試幾遍，還是沒有建樹，狠狠一拍鐵桌。

該死！

齊默暗罵一聲，看向房間內的兩處戰場，沈衿憐爆種后戰力強大，無頭怪物與女鬼一時間難以招架，苦苦支撐，可這種狀態能夠維持多久難以預料。

另一方面，加魯魯正跟小型怪物撕扯，一方有體型優勢，一方可以套娃，目前看是旗鼓相當，實則敗相已顯。

為什么它們能夠不死不滅？

冥思苦想之際，正在拼斗的無頭怪物胸前被砍出一道深痕，里面隱約有銀光閃出。

難道？

齊默神色一動，大聲提醒：“別管那女鬼，攻擊那怪物！它身體里有秘密！”

女鬼一聽，不顧還未恢復的身體，襲向沈衿憐，沈衿憐目光一凝，回頭將女鬼砍成幾瓣，揮劍斬向無頭怪物。

“刷。”

斬向胸膛的劍被怪物用手臂擋了下來，落地又化為一只小型怪物，從側面襲向沈衿憐。

沈衿憐隔開小型怪物的突襲，復又一劍斬向怪物，手臂再次飛起。

不一會，地上就多了幾只小型怪物，無頭怪物僅剩兩條后腿，再用肢體抵擋，它將徹底喪失作戰能力。

無頭怪物身體微昂，發出一陣無聲咆哮，正在跟加魯魯纏斗的怪物們放棄眼前敵人，直奔沈衿憐而去，一時間怪物布滿四面八方，幾乎要將她吞沒。

“刷。”

劍芒閃動，沈衿憐破開包圍圈，奮力斬下一劍，無頭怪物胸前洞開，一根銀色長條狀物件躺在里面，人皮藤蔓從中生長，很快就要將它埋藏起來。

眼見沈衿憐再次被吞沒，齊默顧不得其他，朝無頭怪物奔去，背后風聲、嘶吼聲已至，女鬼睜著發紅雙眼已到近前，極長而又略帶彎曲的指甲上凝出一個字。

危！

“嗷嗚！”

加魯魯亡命救主，飛奔而起，女鬼利爪一揮，加魯魯應聲倒地，身上多了數道爪痕，戰術目標卻已達成。

齊默已經伸入無頭怪物胸膛，抓住那物件！

通體冰涼，人皮藤蔓纏上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行動，無頭怪物也徒勞張大缺口，發出無聲威脅。

手上傳來皮肉的腐蝕感，齊默忍住疼痛，將那物件撕扯出來，月光下閃耀著暗沉銀光，依稀掛著點點暗紅，是一根織毛衣用的棒針。

無頭怪物還在無聲咆哮，齊默勾起一抹冷笑，在女鬼恐懼眼神中將棒針狠狠掰斷。

“死吧，怪物。”

無頭怪物第一次發出聲音，伴隨著痛苦哀嚎化作黑煙消失，女鬼望著齊默，眼神陰狠怨毒，緩緩消散，封閉著大門與窗戶的人皮藤蔓也化作灰燼。

「九八七，織毛衣」已完成。

聽到任務完全的消息，兩人相視一笑，目光中多了幾分親近熟稔，沈衿憐軟軟倒下，齊默急忙上前扶起她：“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些脫力，休息一會就好。”

沈衿憐笑著搖頭，臉上滿是汗水，幾縷發絲貼在臉上，洋溢著喜悅微笑，冷淡疏離感盡去，美得不可方物。

“我扶著你走。”

“不用，我等會兒自己……”

齊默不由分說架起沈衿憐，摟著她的腰緩緩走出987，沈衿憐臉紅到了脖子，低著頭，再無之前的傲嬌，不時悄悄抬頭看看齊默，又趕忙做賊似的低下頭去。

沒了異狀，宿舍樓回復正常，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母胎單身多年的齊默不大適應，咳了兩聲主動挑起話題，

“陳清之前漏了項涅槃，你能跟我說說么？”

“當然可以，”說到正事，那股子小旖旎迅速消散，沈衿憐認真解釋起來，“涅槃是最后一個境界，一旦達到，只要經歷三場噩夢任務，便可以超脫，去到更高層次的位面。”

“更高層次的位面？”

齊默震驚看著沈衿憐，她點點頭：“對，不過靈能、破種、涅槃是官方的說法，我們自己還有另一套稱呼。”

“是什么？”

“覺醒，證道，還有……”沈衿憐頓了頓，臉上透出一股向往，

“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