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土裂開的瞬間，一道焦黑身影從地底火坑中翻滾而出，渾身冒著青煙，發絲卷曲如枯草，雙丫髻歪斜，一只玉簪早已熔成銅汁，順著鬢角淌下。

系統界面炸出滿屏血紅彈幕：【S級反派鎖定！危險等級：妖妃親傳！建議立即誅殺！】

蕭景琰指尖還滴著血，正滲入墳土，聽見這提示，差點笑出聲。

“你這系統現在是看誰都像反派，連燒火丫頭都要拉進黑名單？”他甩了甩手，把血珠甩在腳邊半只烤雞上——那是他從王府廢墟里扒拉出來的“戰備糧”，油紙都焦了，雞腿還冒著熱氣。

他抬腳一踢，烤雞劃出弧線，精準砸在那焦黑身影臉上。

“接著。”他抱臂而立，袖口破了個洞，露出小臂上一道新傷，“吃點再動手，不然你倒了，我連熱搜都上不了。”

那身影猛地一顫，本能接住烤雞，指尖觸到溫熱油漬的剎那，瞳孔驟然收縮。

她低頭，看著掌中焦黃雞皮，忽然渾身抽搐，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穿。

記憶如潮水倒灌——北漠風沙，羊群奔逃，母親被鐵鏈拖走，哭喊聲淹沒在煉燈爐的轟鳴里。而眼前這人，曾站在王府廊下，輕飄飄一句：“你這丫頭，心比蠱蟲還毒，但演技太差。”

她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猛地跪地，額頭磕在焦土上，砰砰作響。

“殿下……”她聲音嘶啞，像是從火里撈出來的，“我……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被騙的……”

她顫抖著撕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蛇形圖騰，漆黑如墨，邊緣泛著詭異紅光。

“她們說殺了你，就能救我娘……可我娘……早就被煉成了燈油……”

她抬起臉，淚水沖開臉上的焦灰，露出一雙杏眼，梨渦尚在，卻盛滿血淚。

蕭景琰沒動，只是冷笑：“所以你現在是來演苦情劇的？還是準備在我面前自爆，順便炸了這墳？”

他話音未落，系統彈幕刷得更快：【警告！妖力波動增強！檢測到記憶重置失敗！建議立刻處決！】

他抬手，指尖凝聚一絲怒氣，眉心血光微閃，玉璽嗡鳴。

可就在這時，那宮女突然抬頭，死死盯著他：“殿下……您還記得……那天您說‘你今晚會夢見自己被做成燈籠’嗎？”

蕭景琰一怔。

那句話，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對南宮燼立下的flag，當時怒氣值直接拉滿，系統解鎖了“御前斬首體驗卡”——雖然最后沒用上，但南宮燼當晚確實夢魘驚醒，血玉簪崩裂。

他瞇眼：“你……聽見了？”

“我聽見了。”宮女哽咽，“那天我在殿外掃地，聽見您說這句話，南宮燼在屏風后抖得像片葉子。我……我第一次覺得，有人能治她。”

她猛然磕頭：“殿下，我不是反派……我是……被她種了妖紋的傀儡。每次任務失敗，記憶就會重置……可這次……烤雞的溫度……讓我想起了娘……”

她抬起手，掌心焦黑，卻死死攥著那只烤雞：“我……不想再當棋子了。”

蕭景琰沉默片刻，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燒焦的木棍，往她手里一塞。

“拿著。”

宮女茫然：“這是？”

“打狗棒。”他冷笑，“下次南宮燼讓你來，你就用這個抽她臉，就說蕭景琰送的伴手禮。”

他轉身，正要走，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嗡——！

那塊無字石碑猛然震顫，裂痕中血光暴漲，緊接著，地底傳來金屬摩擦的轟鳴，像是有巨門正在緩緩開啟。

蕭景琰猛然回頭，只見墳后地面裂開，一道青銅巨門自地底升起，高逾三丈，門面刻滿失傳咒文，每一道紋路都在蠕動，仿佛活物。

門縫中滲出黑霧，隱約有無數人影扭曲其中，有披甲武士，有宮裝女子，甚至還有一個穿東宮袍服的少年，正冷冷盯著他。

系統殘片在袖中瘋狂震動，彈幕刷到卡頓：【非本系統協議！非本系統協議！檢測到前朝考場意志！建議拒絕入場！】

蕭景琰盯著那扇門，忽然笑了。

“上次你燒我王府，這次改考筆試了？”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灰，冷笑，“行啊，我蕭景琰別的不行，補考從來沒掛過。”

他轉身，一把扛起地上的重啟器殘片，像扛麻袋似的往肩上一甩，大步走向青銅門。

“這題我會。”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重開！”

話音落，怒氣值轟然飆升，系統彈幕瞬間刷爆：【檢測到神級嘴炮！消耗怒氣值8000——‘現實扭曲’啟動！】

轟！

青銅門鎖應聲崩裂，門縫大開，黑霧洶涌而出，門內傳來低沉笑聲，帶著幾分戲謔，幾分陰冷。

“宿主，你倒是越來越敢說了。”

是曹無命的聲音。

可那聲音不從門外來，也不從門內出，而是直接響在腦海，像是某種預錄的意志，早已埋藏千年。

蕭景琰腳步未停，冷笑：“老曹，你這錄音放得挺準時，下次加個彈幕互動，我給你打賞個‘再來一遍’。”

他抬腳，正要踏入，忽然頓住。

門內黑霧中，那道穿東宮袍服的少年身影，竟緩緩抬手，指向他。

蕭景琰瞳孔一縮。

那少年，是他自己——十三歲那年，尚未被廢的太子蕭景琰。

可他記得，那一年，他從未踏足過地宮。

他正要細看，那少年忽然開口，聲音稚嫩，卻冰冷如霜：

“你以為你是來考試的？”

蕭景琰冷笑：“不然呢？”

“你是來還債的。”

話音未落，門內黑霧驟然翻涌，無數人影齊齊轉身，目光如刀，釘在他身上。

有被他下令處決的叛將，有因他一怒而屠的城民，有倒在血泊中的侍衛，甚至還有——林清歌，披著白袍，眼中無瞳，只有一輪銀月，死死盯著他。

蕭景琰呼吸一滯。

系統殘片在袖中劇烈震顫，彈幕瘋狂刷屏：【心魔共振！檢測到集體怨念！建議立即退出！】

他卻笑了。

“還債？”他抬腳，一步踏入門內，黑霧撲面，“行啊，我蕭景琰從不賴賬。”

他反手將重啟器殘片往地上一插，金光炸裂，硬生生將黑霧逼退三尺。

“但老子今天——要改卷子。”

他抬眼，直視那少年模樣的自己，聲音冷得像鐵：

“你說我是來還債的。”

“可誰告訴你——”

“我認這筆賬？”

門內寂靜一瞬。

下一刻，所有扭曲人影同時開口，聲音重疊，如潮水般涌來：

“你不認——那便留下。”

蕭景琰咧嘴一笑，抬手握緊重啟器殘片，怒氣值再度飆升。

“留下？”他冷笑，“我還沒交卷呢。”

他猛然抬腳，踩在那少年身影的肩上，將其狠狠踏入黑霧。

“這考場——”

“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