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面包?”看著沈江扔進來的東西我嘴角抽搐。真是鋼鐵直男,還真的給我買了個奶油面包。
“不是這個口味嗎?”
“我真的沒有這么重口味,在廁所吃東西。沈江,幫我把怡心叫來好吧?”
“沒事,我再去買。”
我突然就那么難以啟齒的柔弱起來。太窘了,估計沈江比我更窘。
“七度空間,面包啦。你去超市問問就說女孩子用的就行了。”
“知道了。”
“一定要問啊。”我憂郁的看著地上的面包,捂著發麻的腿。等待沈江的到來。
“沈江,你拿著什么往廁所里跑吶?”林昱欠揍的聲音遠遠傳來。
“沒,什么。”沈江的聲音在哆嗦。
我抓住沈江扔進來的面包就像抓住了救星。
“啊!我什么也沒看見!”沈江一頭撞進來,背對著我站的筆直。我從半掩的門縫里看見他緊繃的后背紅紅的脖子和一只像被煮熟的耳朵。大門外,肖兵一臉奸笑,大著嗓門喊:“沈江!琴驀然!你們躲女廁所干什么啊?”
一陣騷動好奇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氣得發抖。拉開門,沖出去對著門口的肖兵就是幾巴掌。“我愛干嘛干嘛!礙你啥事?惡心!”肖兵這種讓我出丑的方式還真的是讓我無語。
門外,一群人傻掉一般看著怒火沖天的我。“林昱!你不說話會死啊!”
“我說話也不會死啊?”林昱被我吼的一愣一愣的。
“琴驀然!我是不是該打回來?”肖兵的手指似乎要掐爆我的血管。
“放手!打也是你自找的!”
“你和沈江在里面干見不得人的事,還不許別人說了?”
“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就去超市買了個面包。”沈江喘著粗氣,臊得滿臉通紅。
“肖兵!你放開驀然的手!”怡心沖上來對著他的手臂就是幾拳。
“呵!要看是吧。以為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勞資讓你看個夠!”我掏出兜里的面包摔在肖兵臉上。
“看清楚了嗎?”周圍的氣氛一度尷尬。一群人的臉色各異。
“咳咳。”林昱上前來拉開我們:“誤會誤會。這不就是我軍訓用的鞋墊子嘛。”
“……”氣氛再一度尷尬。
“都堵在女廁所門口干啥?散了散了。下一場,下一場比賽開始了。”
肖兵收回手,望向我的目光變得更加陰毒。
“我呸!怎么會有這么惡心的人?驀然,肯定是上次我們沒有把他教訓好。不生氣啦,早知道我就陪著你一起來了。”怡心的安慰讓我緩和了許多。
收隊的時候,高俊楠走在后面,他問我:“沒事吧?”
“沒有。”我搖搖頭,聽見他的聲音,心里更是難受。
“那就好。”他快速走上前,融入人群中,他的白襯衫依然干干凈凈的,在人群中分外耀眼。
我嘆息:“陽光雖好,卻不屬于任何一個人。”他驚艷了我的時光,路過我的身旁,僅此而已。
高中后,琴玉喜和彭姨如膠似漆。她慢慢住進了我家,雖然我表面同意她是我家里的一份子,心里卻是堵得慌。住校后,我更有了不回家的理由。
那天晚上作為護校巡邏隊的林昱來找我,說你想不想看高俊楠的女朋友?
我說想。跟怡心打過招呼后,我便跟林昱走進校園的夜色中。
林昱說:“琴驀然,你剪了短發,怎么也不像個女人。”
“我喜歡。主要是我懶,不想洗頭。”
我想起他在廣播站勇敢的向鐘秀表白的那一幕,當時在校園里炸開了鍋。一下子就成了學校的風云人物。現在的情侶都是底下成雙成對,哪里敢明面跟老師作對?
我問:“當時你是怎么想的?豁出去了?”
他一臉懊惱:“我到沒什么,主要是對鐘秀名聲不好。”
我笑:“你傻呀?是她不喜歡你,你做再多也沒用。舔狗舔狗一無所有。”
林昱從鼻孔里呲了一聲:“哼!大哥莫說二哥。你呢?”
我不說話了。氣氛安靜下來。校園里靜的只聽見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各種花草的香味。我們兩個像幽靈一樣在月色下游走。那些秘密約會的情侶見著我們也是會然一笑。
我們穿過荷花池,走過獨木小橋,走進一條柳林小道。“林昱,你不會在帶著我兜圈子吧?”
“噓,”林昱把我的頭一按。“你看。”
不遠處的小亭子里,晦暗的燈光下印著兩張柔和的面孔。正是高俊楠和一位陌生的女孩。我們貓著腰靠近,從綠珠叢中偷偷的窺探他們。
林昱蹲在地上,把手摁在我肩頭偷偷的笑:“沒想到還很刺激。”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穿著短裙的女孩慢慢的吮吸著手里的冰茶。快見底了,她才推開杯子,正視高俊楠,用一種談判又疏離的語氣對高俊楠說:“高俊楠。我知道。你喜歡我,我曾經也是。那只不過是小打小鬧,情竇初開而已。現在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追求,我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而止步不前……”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去國外的!和你一起!”高俊楠急切的打斷她,想從她眼里得到肯定。
“謝謝你的喜歡。學弟。”那女孩微微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綻放。“學姐我不喜歡你了。祝你前程似錦。”學姐站起身,握著杯子,優雅的消失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
高俊楠頹然的握著還未動過的冰茶,眼眶發紅。我又心疼又悵然。他沒了女朋友還會喜歡我嗎?我呸!我在心里暗罵自己,怎么變得如此綠茶了?
“嘖嘖,可憐的高公子,學姐已經高三了,馬上就要見不到了。琴驀然上啊,快去,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我對著林昱的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林昱的尖叫立刻引起了高俊楠的注意。
“誰?誰啊?”
慌得我貓著腰順著花叢逃走。
“是我呀!兄弟!一個人來消愁多沒意思。我來陪陪你。”林昱大大方方的跳起來。
高俊楠對他的油嘴滑舌早已習以為常。“剛剛跑走的那個是誰?”
“那,何鴻濤……他害羞。呵呵。”
我聽著無語。要是高俊楠知道林昱帶著我去聽墻角不知會怎么想。
回去的路上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不遠不近的,月色下我看不清她的臉。我走她也走,我停她也停。“你是誰?”我大聲問。
人影不說話,靠在一棵樹后不動了。我心里慌的一逼卻是沒有勇氣上前一步。荷花池另一邊有人在吹口哨,那人影隨著口哨聲去了。不一會兒就聽見撲通一聲女孩的尖叫聲嚇得我頭上發麻,我大叫著怡心的名字沖進宿舍。
“怎么啦?見鬼啦?”怡心抱著我安慰。
“有人跟著我,嚇死我了!”
第二天聽說趙淇淋不小心掉荷花池里,不由讓我懷疑是不是她跟蹤我。沒有證據就此作罷。
后來,很多人拿我和高俊楠說事。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高俊楠也向我伸出了橄欖枝,在我生日的前一天竟然送了我一條手鏈。最大的驚喜莫過于喜歡的人的回應吧。這條手鏈成了我最寶貴的念想。
喜悅和悲哀就從那時候開始。我和他后來的每一次見面都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曖昧。
生日那天,怡心比我還積極。豪言說: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為我包了。佳佳面露愧疚。我知道她想的什么。
那種自卑愧疚仿佛漸漸的刻進她的骨子里。她小心翼翼的問我:我的生日禮物可不可以晚點給我?那種害怕不安讓我不知所措。我輕輕的擁抱她。我說:佳佳,禮物只不過是形式而已,我不在乎的。
我又想起橘子小時候的事,因為一個禮物而毀了一段友情。我又替橘子難過,敏感又脆弱的她和橘子為什么要針鋒相對呢?
小賣部門口擠滿了人,我和怡心好不容易擠出來,怡心迫不及待的把雪糕往我嘴里塞:“來來來。我的公主,快來一口解解暑。”
“琴驀然,生日快樂。”肖兵突如其來的祝福讓我一點都不快樂了。我轉過身當作沒看見他。身后店員小姐姐追著我喊:“那位,琴驀然你的錢已經付了。”
怡心的嘴張成了O型:“誰付的?驀然今天的一切我包了。”
“我付的。”肖兵拍拍胸脯,一臉怪異的笑。然后把目光轉向我:“生日快樂。男人婆。”
“男人婆是你叫的!”怡心跳起來,對他更沒好感。
一番故作神氣的表演讓我不快,肖兵送我的生日禮物讓我特別惡心。雪糕卡在喉嚨,絲絲清爽的涼意卻讓我頭皮發麻。我張嘴吐進垃圾桶里,裝作看不見他,拉著怡心側身就走。
“琴驀然。”高俊楠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怡心說,只要我聽見他的聲音就像著了魔怔。大腦一片空白,不管別人說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嗯?”
“下午我們一起打球好不好?”他站在走廊上,午后的陽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他望著我呆愣的樣子只是笑,一旁的林昱笑出了野鴨的尖叫聲。我還在發愣,這突如其來的殷勤讓我不知所措。
“我……我們?”一只手把我的頭摁下去,怡心的奸笑聲在頭頂轟炸。
“去吧。我同意了啊。”隨即又哼哼的嘀咕:“見色忘友的家伙。”
我和高俊楠在球場打了一下午籃球,怡心和林昱很主動的為我們選好了場地。然后,他們就坐在一旁樂滋滋的看著我們笑,笑得我渾身發毛。
投球,扣籃,我最好的就是二分球,高俊楠隨手輕輕拋,籃球完美的一躍就是三分。我不是遠了就是近了。他就滿場為我撿球,怡心樂得拍手較好。
眾目睽睽之下,我和他沒說一句話,默契的傳球,接球。偶爾相視一笑。在接球的剎那,指尖觸碰時,觸電般縮回。我能感受到彼此的不安和窘迫。
我學著他的樣子讓籃球像陀螺在指尖旋轉,輕輕跳躍,完美投籃。
我看著他的笑容,眼里似乎有了我的影子,柔和明媚的笑意隨著跳動的心漸漸涌進腦海。
陽光明媚,他是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