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來逗我：“你這就生氣了？太不像個男人了吧。”

“是的，我不像男人，比起來，你更像男人。”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問一些這么容易回答的問題，起初我害怕你問我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看來我是多慮了。看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

“我也沒有想到，你的回答竟然是這么的敷衍。”

“啊！蛇！”

“哪里？！”我嚇得扯住了她的衣服。

“哦，我看錯了，好像不是。”

“你嚇死我了。”

“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你不生氣了？”

其實我原本就沒有生氣。她告訴我又怎么樣？她不告訴我又怎么樣？我們原本就是幾乎是陌生的關系，沒有必要讓彼此知道自己的太多。

我們沒在多言，天邊慢慢展開晨霞，星空也漸漸隱退。我們一起看著山巔的日出，默默的，默默的，放空所有的一切。

我似乎能感覺到，她是有故事的女人。她能今天過的如此，一定是經歷了無法想象的變故。她能跟我開玩笑，我覺得是她的釋然。

早晨，我們有用昨天采好的山菜，煮了面條吃。只有一個盆，我們吃的都很小心，她的吃相也變得儒雅。一盆面條吃完，我們都沒有吃到同一根面條。

熄了火，我們便又開始前行。

我們走著走著，忽然樹林裂開了縫隙。這是一個懸崖峭壁，我們順著懸崖向下望去。是延綿的鴨綠江水，就像是一條長長的水蛇盤旋在山川之間。

我驚嘆道：“這里好美啊！應該就是山缺日晷吧。”

她卻搖搖頭：“這里的確很美，但不是。”

“江的對面是朝鮮吧。”

“嗯，是的。”

“好美啊！可是……可是朝鮮岸邊的樹怎么都是斜著長的？”

“你聽說過‘以樹為堤’嗎？”

“什么是‘以樹為堤’？”

“鴨綠江是一條國界河，江的兩岸是兩個國家。既然是兩個國家，就跟定涉及國土的問題。鴨綠江也有著汛期，每到汛期江水就會侵蝕兩岸。我們國家在我們這一岸邊修筑了堤壩，這樣我們的國土就不會被江水侵蝕。但朝鮮不同。他們的工業相對落后，他們幾乎沒有大型的工程車，別說大型的工程車，就是普通的車，都很難見到。如果讓他們修建沿江的堤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們也不愿國土被江水侵蝕，便在河岸便種樹，用樹根的抓力，來保住土石。這就是所謂的‘以樹為堤’。”

“哦！原來是這樣啊！”

“而到了汛期，鴨綠江水還是會漫上岸的，那時江邊的的樹木就會被江水淹沒，而在江水的沖擊下，大樹便都向一個方向傾斜。所以，你看到的樹，便都是向一個方向傾斜的。”

如今這一彎江水平靜的就像一面鏡子，那一岸歪斜的樹木的倒影映在了靜靜的水面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安詳與恬靜。

我怎么也想象不到，如今如湖面一般的江水，在汛期之時又會是怎樣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