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的四月，忽然有一對黑衣保鏢來到保安所，給每一個保安注射了一針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藥劑，沒有人敢質疑，保安所的最高官員對著黑衣保鏢畢恭畢敬，他們知道，那是來自神秘的財富集團。

四月的下旬，遠處的山上開滿了花，城市里有人病倒了，在急救車飛馳往醫院的途中就丟了性命，那就像是一張多米若骨牌，離奇的死亡事件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里發生，恐慌很快籠罩了城市，各行各業都有人病倒，毫無規則可尋，只有保安沒有一人病倒。

阿鹿和黃豆開始荷槍實彈地走上街頭巡邏，因為有暴民開始出現騷動，商店關了門，街道上的塑料袋開始漫天飛舞，累了的時候兩個人坐在街邊的臺階上，黃豆抽煙，阿鹿喝酒，黃豆說，我以為這個世界會變好的，可是他要完蛋了。

阿鹿說，不會的，那些有著智慧芯片的人會研制出藥來救我們的，他們需要我們。

黃豆笑了笑說，需要我們？沒錯，他們需要城市保安，所以保安沒一個得病的，給我們注射的明明就是特效藥。

阿鹿面面相覷地望著黃豆，忽然間不遠處有人跌倒，黃豆把煙丟在地上和阿鹿奔跑著過去，那人的面色蠟黃，阿鹿和黃豆將他扶起來，黃豆說，走。

阿鹿說，去哪里？

黃豆指了指旁邊的摩托說，騎過來，帶他去醫院。

阿鹿說，我們在執勤，這樣的病人救不過來，打電話給醫院就好了。

黃豆說，我們是城市保安，我們要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阿鹿看出了黃豆的堅毅便沒再說什么，他跑到旁邊把摩托開過來，黃豆把那人推上摩托車，然后坐在后面，拍了一下阿鹿的肩膀說，走！

摩托飛馳在路上，不斷有人倒在路邊，到醫院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黃豆抱著已然冰冷的尸體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哭泣，醫院人滿為患，好幾個機器人護士忙的沒有時間充電，然后倒在路邊。

阿鹿站在空曠的大廳，無數人像剪影一般從眼前掠過，四周都是倒伏的身體，阿鹿忽然間眼淚落下來，他的心靈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傷害，黃豆一直哭一直哭，他忽然間拔出槍，阿鹿抱著他說，你瘋啦，他們會殺死你的。

黃豆不停地搖頭說，為什么會這樣，他們活著有什么錯，他們只是想活著啊。

阿鹿說，當有人把我們當人看的時候我們活著很容易，可是如果他們不再把我們當然看，把我當老鼠當蟑螂一樣看，活著就太難了。

黃豆的眼睛通紅，幾天幾夜的執勤讓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阿鹿從他的口袋里拿出香煙抖了一根塞到他的嘴里說，你抽根煙，休息一下，我們太累了。

是的，太累了，這幾天城市保安隊的人全員出動，盡了最大的努力去維持這座城市殘存的治安，有人犧牲了，有人累倒了，可是這一切都沒有這一場莫名而來的疾病可怕，像瘟疫一樣全城蔓延開來。

很晚，和黃豆告別，阿鹿回到家里，星光和檸檬坐在沙發上吃著白米飯，阿鹿從懷里拿出兩盒牛肉罐頭給了他們一人一盒。

星光拉開罐頭說，外面怎么樣了，我們是不是都要死了？

檸檬把眼睛睜的巨大看著阿鹿，阿鹿疲憊地笑了笑說，不會死的，會有辦法的，會有解決的辦法。

夜里，外面總有慘叫，伴隨著玻璃被石頭雜碎的聲音，火光在這座城市蔓延，絕望的人們開始漸漸喪失了人性的溫良，他們咆哮著沖上街頭，沖進超市，曾經溫暖的夢被戳破了。

莫小蘭站在高樓，看著街道上的一片狼藉，她想起那年和阿鹿走在街邊，深秋的風呼呼地出來，路邊的小姑娘放著回憶里的筆記本，新開的餐廳散發著溫暖的黃色燈光，年輕的男孩背著吉他彈唱，這一切都沒有了，她的狠狠地疼了一下。

這時候一雙溫和的手從的腰間繞過來，然后在她的腹部十指相扣，他的臉埋在她的頭發里。

她說，為什么會這樣？

盛安說，他們太浪費資源了，他們創造不了什么價值，卻一直在消耗。

莫小蘭回過頭來看著盛安說，救救他們好嗎？他們也想活著。

盛安把手從莫小蘭的腰間抽出來，然后端起身邊的紅酒，走到落地窗前說，達爾文的進化論從來沒有過時，當科技處在一個尷尬境地的時候，人們是可以和平相處的，但是如果科技發展到有些人永遠無法想象的地步，那么就像曾經人和猿的分水嶺，他們就再也不是同類了，現在我們是神。

莫小蘭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說，你們明明有智慧芯片，明明有超級疫苗，為什么不給他們，為什么不讓他們享受科技？

盛安笑了笑，仰頭喝了一口紅酒說，曾經戰國紛爭，強大的國家欺負貧窮的國家，到最后施舍也是施舍糧食，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科技施舍過去，人們可以改變這世界的一切，卻改變不了人心。

莫小蘭望著火光四射的城市說，他們最后會怎么樣？

盛安說，一場大雪會覆蓋一切，未來會更美好的。

每天出去，阿鹿總會叮囑星光和檸檬別亂走，等他帶吃的回來。

星光偶爾會躺在沙發上打打游戲，檸檬坐在窗前發光，他們很少講話，為了節省體力，窗外的路面總是有人走著走著就倒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禮拜，外面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阿鹿也漸漸開始到凌晨下班，有些時候實在太累了就在保安所的辦公室睡著了。

家里的糧食漸漸少了，冰箱里還有幾個西紅柿和雞蛋，星光去廚房簡單加工了下給檸檬吃。

檸檬推給星光。

星光有些煩躁地站起來說，叫你吃你就吃，吃飽了待在家里，等我或者鹿哥回來，不然你哪里也別去？

檸檬說，我也要出去。

星光鄙夷地看著檸檬說，你去干嘛，我可沒工夫照顧你。

檸檬撅著嘴說，我才不要你照顧呢，我要出去找薯片吃。

星光甩了甩頭說，我幫你找來就是了，胖不死你，還吃薯片，你在家等著。

檸檬說，你憑什么不讓我出去，我才不要你給我找吃的。

說著檸檬拿起書包往外走，星光長手一抓把檸檬給拽回來，然后才她背上把書包扯下來搭在自己的肩頭說，你給聽話點，我先出去看看，下次再帶你去。

星光說的有些嚴厲，讓檸檬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星光已經從外面把門鎖上了，檸檬跑到窗口，對著走出樓道的星光喊，喂，你鎖著我干嘛？

星光得意地一笑，你聽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