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飄揚向來奉行著,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原則,所以很干脆的同意了這次賭約:
“任掌門的提議甚好,不過煉心塔我早就有意歸還,這算不得賭約,既然任掌門以龍泉寶劍做押,那我就以源生寶葫蘆做押,還請任掌門全力以赴!”
任平生本就是豪放之人,聽到伊飄揚這番話,不禁大笑起來,這次他絕對會全力以赴了,在他看來,若是略有放水,那就是對伊飄揚的侮辱。
撫平紫袖上的褶皺后,任平生,拱了拱手:
“既然劍仙如此說了,吾就先獻丑了,劍仙莫笑話。”
伊大劍仙揮手:
“任掌門,請。”
于是任平生開始環顧四周,似乎是要找一找素材,在看到浮笙的時候,任平生眼睛一亮:
“持劍出東門,御風送佳人。
彼有傾城色,冠絕天下人。”
眾人中知道內情的都笑了起來,這詩不就是寫給浮笙的么,任掌門這些年可沒少追求浮掌門啊。
也有論詩不對人的:
“好一個彼有傾城色,冠絕天下人!好氣魄!”
“不錯不錯!特別是冠絕二字尤為霸氣啊!”
伊飄揚琢磨琢磨,也覺得有些門道,前面“持劍”“御風”的平淡敘述,正為后面的“佳人”之美做下鋪墊。
這邊伊大劍仙也在回憶,有哪首詩應時應景,忽然殿外落下了小雨,伊大劍仙心中一動: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語出就驚艷四座,神像微微泛光,屋內竟然出現了竹林和細雨的異象,一時間眾人仿佛身處其中。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語畢,伊飄揚身上的白衣竟然變成布衣,手中也多出了異象生成的竹杖,腳上也穿上了芒鞋,伊飄揚索性起身走在竹林異象間,宛若身在另一個世界中。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微涼的風吹拂著伊飄揚的黑色長發,異象所成的山邊,忽然升起一輪紅日,那輪紅日輕輕的繞過那座山,把光輝投到伊飄揚的臉頰上,好一幅絕美的畫卷。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伊飄揚回頭望去,之前所生的異象漸漸散去,他慢慢走回之前的座位,等到坐下的時候,身上竹杖,布衣,芒鞋已經消失。
依舊是那個少年,那身白衣,那個座位,但是卻仿佛隔世,一時間殿上安靜的居然能聽到殿外雨滴擊打房頂的聲音。
那座神像緩緩睜眼,兩道金光激射而出:
“萬法惟心所現,此詩暗合天地運行之理。”
這異象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可任平生萬萬沒想到,老祖宗的神像竟然睜眼開口說話了:
“老祖宗!”
那神像打斷道:
“非也,我本體早已經魂歸太虛,這不過是一道寄宿在雕像之上的殘魂,遇到絕世好詩才覺醒,此詩極其玄妙,我歸去后,天下詩仙當以此詩的作者為師。”
那神像說完這些,眼睛就閉上了,和普通的神像再無差異。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可是依舊不知道說些什么,所以空氣格外的安靜,要不然,夸這首詩好?
可是怎么夸?連世間第一位詩仙都說此詩極其玄妙了,亂評論那就是班門弄斧。
接下來的詩仙宴還開么?
有這首詩在前,誰還敢上?
其實伊大劍仙也沒想到蘇東坡,也就是蘇軾的這首《定風波》效果居然這么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蘇軾除了蘇東坡這個最為人熟知的稱號外,還有蘇仙這個稱號。
而這首詩內含的道理是:
“世界的一切物象皆是心所幻化而出的。如果心靜,世界自然清靜。
其實世界萬物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我們有了分別心才有了世界萬象。
如果我們內心進入到了無差別的境界,世界萬物哪有什么分別呢?”
正是這“萬法惟心所現”的內涵,暗合天地運行之理,才會出現如此驚人的異象。
最終,這一次詩仙宴在詭異的沉默中結束了,這是唯一一次以沉默作結尾的詩仙宴,也可能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