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的想法，是根據(jù)日月移動的速度和軌跡推測日月同現(xiàn)的時間。

實際上，要做到這一點并不簡單。

“兩種情況——月升日未落，日升月未落。”慕寒邊借著日晷記錄著太陽的軌跡，邊自語道。

這種記錄，隔半個時辰一次，所以慕寒也任神思飄蕩，去感悟一些東西。

“日月分居三千州兩側(cè)，日升月落，月升日落，是什么維持著這樣的變化？”

“日月也是星辰嗎？那星辰的本質(zhì)又是什么呢？星辰在天外……三千州的天外，是什么？”

“天……天是界線嗎？界線之外是……？有強(qiáng)者出過這天嗎？”

慕寒突然想起在青劍宗藏經(jīng)閣內(nèi)閣里師祖留下的古冊上看到這樣一段話：“而在傳說之中，封王之上，還有一個境界，被為封王極境。平天可封王，而封王極境，則對應(yīng)著‘踏天’……”

“所以，踏天只是傳說？”慕寒眼神微微閃爍，“可傳說不可能是空穴來風(fēng)！三千州，出過踏天的存在嗎？”

想著想著，慕寒的疑惑越來越多，上至星辰，下至修者。

“三千州里，有趣的東西好多啊……”慕寒笑了一下，有這樣的想法產(chǎn)生，“這些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秘密的東西，以后我都要自己去探尋。”

慕寒收了收心思，再度記了一下太陽的變化，轉(zhuǎn)而思考一個與自身有關(guān)的問題。

“陰陽體。日月。日為陽，月為陰。所以這是我在冥冥中覺得日月山才是我突破的契機(jī)的緣由。但，若是到了日月山，我該如何汲取日月元氣？”

日月，遠(yuǎn)在天邊。莫說汲取了，怕是都難以感知到。

慕寒推演了一陣，有些無奈、畢竟這事自己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

“也許要到了那個時機(jī)，我才能知道怎么做。”

慕寒開始修煉，元力在經(jīng)脈內(nèi)運行三十六周天便記錄一次太陽位置變化。慕寒感覺到，太陽移動的速度似乎在變快。

“這也許意味著是日升月未落之際，也就是——晨曦。”慕寒有了猜測。

“按照這個變化趨勢，的確跟孟大哥說的一樣在這七日內(nèi)。但具體地點不好確定……”慕寒微微皺眉。

地點，比時間更難以推斷。

慕寒推演了許久，心道：“明日晨曦，我能根據(jù)日月方位知道日月山在炎谷門北方還是南方。對……這三日不能都待在炎谷門，要換地點……”

接下來，便等待黑夜過去的瞬間了。

……

黑夜逝去，天色漸漸亮起，慕寒看向東方。

日出了。

身前，是慕寒制作的簡易圓形陣圖。

慕寒調(diào)整兩塊光石，分別落在陣圖中心和日月連線的邊緣上。光石發(fā)光，將陣圖中間的桿子投射出兩道黑影。

“向北凸，日月山在炎谷門之南。”慕寒沉吟了一會兒，輕笑道，“倒也不錯，離天霧州近。”

慕寒很快去找濟(jì)蒼王了。

聽聞慕寒尋找日月山的方式，濟(jì)蒼王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來：“你這推演，到也是別具一格，是我沒想到的。”

濟(jì)蒼王頓了頓道：“那你的下一個選址，選好了么？”

慕寒取出蒼州地圖，這是離開地寶城時葉成給他的。

慕寒指向偏蒼州中心靠下的一座山，道：“這里。”

濟(jì)蒼王點了點頭：“走吧，我們?nèi)ジ淄⒏鎰e。”

當(dāng)炎廷知道慕寒和濟(jì)蒼王即將離開時，苦了臉，道：“說好的三天呢？……”

炎廷看向慕寒：“慕寒小友有進(jìn)展了？”

“有一點。”

炎廷輕嘆一聲，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走吧。看看能不能在日月山出現(xiàn)前再遇到你們。”

濟(jì)蒼王向炎廷輕輕抱拳，道：“再會。”

炎廷深吸一口氣，道：“再會。”

告別炎廷后，很快，濟(jì)蒼王帶著慕寒出了炎谷門，前往慕寒在地圖上所指的位置。

……

三日之內(nèi)，慕寒按照自己的方法，鎖定了一條貫穿蒼州的路線。

日月山出現(xiàn)，九成會在這條線上。

但地圖上的線，放在偌大的山上便是上千千里之遠(yuǎn)，其中的山更是不可盡數(shù)。

“推演，需要更多的信息。”慕寒在思考，自己遺漏了什么。

濟(jì)蒼王沒有指點慕寒什么。只要慕寒不問，他不會說。哪怕慕寒推演錯了，他也不會指出。因為推演的過程和結(jié)果，對于慕寒自己來說，都是一次精神的磨礪。

“大方向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更細(xì)微的呢？”

“日月同現(xiàn)之前，天地間的元力會有什么變化嗎？”

慕寒盤坐高山之巔，開始感知。

茫茫天地間，只有無盡的元氣。

“氣。”

“對了，日月我無法觸及，但日月同現(xiàn)之時，天地間的氣一定會變化。”

“可氣是游離的……如果是這樣，日月山真的是唯一的嗎？”

慕寒心里一動。

是啊，日月山真的只有一座么？

“我似乎走入了一個誤區(qū)。”慕寒豁然開朗。

“也許，我所找到的這條線上，處處都可是日月山。”

慕寒笑了，看向那正立于孤峰之上的濟(jì)蒼王。

濟(jì)蒼王心有所感，飄然落地，輕笑道：“如何說？”

“就在此處了，挺好的。”慕寒亦是一笑。

濟(jì)蒼王似笑非笑，問道：“時間呢？”

“我不清楚，但能知曉是這三日內(nèi)，第三日的可能更大。”慕寒如是道。

濟(jì)蒼王頷首道：“既然你已經(jīng)定了，那便留在此處。”

濟(jì)蒼王頓了頓道：“我需離開一段時日，待你準(zhǔn)備回天水之時，若是官道未開，用濟(jì)蒼令聯(lián)系我，我助你渡過界壁。”

要走了？

慕寒有些訝異，但很快了然。蒼州還等著濟(jì)蒼王呢。

濟(jì)蒼王，先是蒼州的王，其次才是他的朋友。

“這段時間，多謝孟大哥了。”慕寒正色道。

濟(jì)蒼王笑了笑：“走了。”

濟(jì)蒼王的身影逐漸消失。那是殘影。

慕寒忽而有些失神。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濟(jì)蒼王時，兩人雖不認(rèn)識，卻是聊了許多。再見，便是地寶城的燈火闌珊處。而自己，在第二次見到濟(jì)蒼王時，也已完成了約定，了結(jié)了濟(jì)蒼王的一個心愿。

慕寒不曾想到，自己竟與一州之王會一起飲酒，更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用“孟大哥”這樣親切的稱呼去稱呼一尊王。

此次一別，下次還能再見嗎？

蒼州……以后自己還會再來嗎？……

待慕寒回過神時，朦朧的山霧已是將他籠罩在內(nèi)。

“散。”慕寒揮了揮手，散去遮擋了陽光的山霧，望向東方的旭日。

慕寒心里有情感在醞釀。

“快了，元師……娘，等我。”

……

濟(jì)蒼王走了，慕寒在默默調(diào)息，使自己的狀態(tài)保持在巔峰。

這一等，便是三天。

當(dāng)?shù)谌齻€黑夜被一束微不可見的白光穿透時，慕寒感受到了天地間隱隱的變化。

慕寒依舊合眸盤坐于山巔，如同枯松扎根山石一般。

漸漸地，日升，月落。

在無邊的寂靜之中，天空紫霧彌漫，宛若鴻蒙初開。

“日月山，果然在此。”慕寒心道，睜開雙眸。

他的左側(cè)，是一輪紫日，右側(cè)，是一彎紫月，與慕寒成三點一線的方位。

慕寒緩緩的吐息之中，渾身元力在歡呼共鳴。

突破，仿佛就在眼前。

慕寒壓下心中的激動，將心神全部沉入陰陽珠之上。

“納！”

隨著慕寒心中一聲低喝，一個以慕寒為中心的元力漩渦形成了，瘋狂地吸納凝集了日月偉力的紫霧。

慕寒從元士到元師的突破，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