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陽自信,但不自大,面對蒼州之王的“弟子”,他心中沒有一絲的輕視。
他深深吸氣,經脈中元力洶涌,周遭的火屬元氣都隨之共鳴了起來。
慕寒雙瞳陰陽流轉,看向汪陽。
在他眼中,世界陡成黑白二色,而汪陽的一身骨骼卻散發出晶瑩的紅光。
赤色元力在骨中流轉,內蘊狂暴的波動。
“好強大的鍛體元技。”慕寒凝眉。
……
“炎晶骨。依靠炎源修煉的鍛體之法,我們炎谷門的招牌元技。”炎廷在濟蒼王身旁,低聲解釋道。
“很厲害。”濟蒼王點頭,看了看周圍,旋即道,“在場這么多弟子,就炎晶骨的修煉程度來說,超過汪陽的不超過三人。”
“好眼力。”炎廷說道,“汪陽在年青一代的弟子中,堪稱出類拔萃。他的體質,很適合修煉這門功法。如果那位小友沒看出來這點的話,肉身對抗,怕是要吃虧了。”
濟蒼王不置可否,平靜道:“看著吧。”
……
汪陽腳下一跺,身形快如閃電,直接欺身而進,欲和慕寒肉搏。
但當他一拳轟向慕寒面門之時,后者卻是不閃不避,任由他一拳砸在了臉上。
然而拳頭貫穿而去,汪陽一驚,立刻順著氣機轉頭,發現慕寒執劍站在一旁。
“殘影?好快的速度!”
汪陽心中震動。
慕寒手中,青雨劍揚起,凌厲的劍光劃破空間,斬在汪陽交疊防御的雙臂之上。
兩道血痕出現在汪陽手臂上,但汪陽卻只是微微齜牙,下一瞬,傷口中紅光彌漫,迅速愈合。
慕寒眼神一凝,劍光如雨。
汪陽握拳,一對護臂將他的小臂包裹,格擋慕寒的青雨劍。
汪陽步伐細膩,不斷試圖拉近和慕寒的距離。但慕寒身法更勝一籌,未能讓汪陽如愿。
一時間,局面僵持了起來。
“落雪!”
慕寒看準破綻,劍光大盛。
“喝!”
汪陽卻是猛然抬頭,雙目死死地盯著放大的劍尖,左手向之狠狠握去。
青雨劍帶起一串刺目的血花,那是汪陽的左手被劍刃撕裂,但相應的,控制住慕寒的劍的同時,汪陽右拳紅光迸現,一拳朝慕寒胸膛轟來。
如此兇險的一幕讓觀戰的弟子們紛紛驚呼。
“好狠!要分勝負了嗎?!”
慕寒松開青雨劍的同時,眼中神光閃爍,精神力如排山倒海般轟擊向汪陽。
“風影九踏!”
心中低喝,慕寒瞬間消失在原地,鬼魅般的出現在汪陽身后,雙指并成劍指抵在精神眩暈的他腦后。
“莫動。”汪陽清醒之時,淡淡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汪陽回頭,見慕寒放下了劍指,他輕嘆了一聲,道:“我輸了。”
首戰結束,炎廷朗聲笑道:“此戰精彩。想必場上場下都有所收獲。”
汪陽點點頭,有些落寞。
“你的劍。”
汪陽將青雨劍遞給慕寒,隨后他的手上紅光翻涌,被青雨劍撕裂的傷口慢慢愈合了。
慕寒多看了汪陽的手一眼,心中明白這炎晶骨真的很強,只可惜對方失算了,精神失守,方才被他擊敗。
慕寒向汪陽抱拳道:“閣下很強,若是純粹的近身戰,我不如你。但我手段更多,方才能險勝。”
汪陽吐氣,旋即笑道:“我明白了。多謝指教。”
“勝者,獲得炎源——”炎廷掌門揮袖一招,裝著炎源的赤色木盒便是來到了慕寒面前。
慕寒反手將青雨劍握住,雙手接過懸空停在在面前的木盒。
“好濃郁的精純元力。”
哪怕隔著木盒,慕寒也能感覺到其中的熾熱溫度以及精純無比的火屬元力。
汪陽有些遺憾地將視線從木盒上收回,走回了人群。
他心頭有些沉重。
“我,還不夠強。我以為我將炎晶骨修煉到這般境界同階便是無敵,但我還有短板……”汪陽想著,眼中迷惘和明悟交替。
有弟子不解,試探著問汪陽:“師兄,最后發生了什么?為何感覺你動作滯緩了?”
汪陽淡淡道:“精神力攻擊吧。”
“精神力攻擊?!”
此話一出,弟子們嘩然。
但剛要沸騰起的氣氛,卻因一個慢慢走向慕寒的弟子給凍結了。
那個男子,長發垂到腰間,駝著背,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唯獨他的眼中,有興奮的光芒閃爍。
“賀獨師兄……”有弟子咽了一口唾沫,低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賀獨,炎谷門中一個實力強大卻極為孤僻的弟子,以至于其他弟子對其敬畏但卻不親近。
炎廷看到賀獨自顧自地走了出來,也有些頭疼。
“賀獨,你是三轉元師,有些不合適了。”炎廷出言道。
賀獨卻是死死地盯著慕寒,道:“我擅長符箓,只靠符箓進攻。三轉元師也好,地元元士也罷,差距不大。你可敢與我一戰?”
“符箓……”慕寒喃喃了一聲。
迄今為止,他還沒遇到使用符箓的對手。
“來吧。讓我見見符箓的厲害。”慕寒輕笑。
對方想和他一戰,他又何嘗不想呢?這可是個有趣的對手啊。
賀獨駝著背,在慕寒不遠處戰定,突然張開了雙臂。
“嘿嘿……”詭異的笑聲從賀獨的口中響起,下一瞬,他身前出現無數符箓,向慕寒所在的空間包裹而去。
慕寒一劍斬下,卻是只破碎了幾張符箓。
“聚!焚!”賀獨低喝。
頓時,無數符箓形成烈焰牢籠將慕寒困在其中。
眾弟子皆是驚懼。這一招,可是賀獨的成名招數。
當初賀獨還不是元師的時候便使用了此招對付和他同階的對手。在元士還不能元力化形的時候,賀獨的符箓火牢,堪稱同階無解。
而慕寒,亦不是元師,身中此招,在很多人眼中,不說會立刻落敗,但已是落入大劣的局面。
“他托大了。應該避的。”炎廷對著濟蒼王如是道。
“我看不然。也許他正是想見識一下賀獨的手段。”濟蒼王勾了勾嘴角,饒有興趣地望著那處火牢。以他的修為,自是將火牢中慕寒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是嗎?你這樣說,我倒是有些期待了。”炎廷失笑。
火牢之中,慕寒持劍往四周望去。
“雖是符箓,但多而成陣。既然是陣,定有破綻。”慕寒平靜,心中推測道。
但當他正要外放精神力時,突然有破風之聲響起,正是賀獨攻來的符箓。
“砰!”
慕寒一劍掃開符箓,誰知符箓在接觸到劍身的一剎便是爆開,巨大的沖擊力讓慕寒手中的青雨劍差點脫手而出。
咻咻咻!
連續三道符箓再度鎖定慕寒。
風影九踏第一踏踏出,慕寒如風如影般避過三道角度刁鉆飛來的符箓。然而符箓墜地,直接炸開,讓慕寒極為狼狽。
“火牢之中,還是空間太小了。”慕寒微微喘息,心中暗道。
確實,兩丈長寬高的空間對慕寒的限制太大了。
“要盡快破開!”
慕寒右手用青雨劍以柔力引開符箓,左手之上,火紅元力在凝聚。
當一道符箓從慕寒正前方射來時,慕寒左手猛地揮出,一顆凝練的元氣球與符箓砰然相撞,在火牢壁壘之處便將之攔截。
更勝一籌的爆炸將火牢沖擊地狠狠地震動了一下,但沒有動搖破碎的跡象。
“這樣不行!”慕寒望著火牢壁壘,虛瞇了一下眼。
他看到,在火牢受到沖擊的時候,有其上有元力流動,似是從外部而來。
“符箓是引,或者說陣基,維系火牢的是賀獨的元力!”慕寒看穿了。
但就在慕寒明白之時,賀獨攻勢暴起。
唰唰唰——
一瞬間,十余道符箓從四面八方飛入火牢,甚至不是完全鎖定慕寒,而是射向了火牢的各個方向,為的就是讓慕寒無處可逃。
這,是賀獨欲要奠定勝勢的一招!
“也罷!”慕寒心頭凝然,低喝一聲,“消磨!”
巨大的陰陽磨盤于虛空浮現,將火牢籠罩在其中。
陰陽磨盤出現的時候,在場所有人中唯獨濟蒼王心有所感。
“這是……為何有道之力?”濟蒼王怔然。
陰陽磨盤旋轉,頃刻間湮滅了符箓上的所有與賀獨相連元力紐帶。
“破!”
劍氣縱橫,青雨劍瞬間將熄滅的火牢破開一個口子,慕寒攻破火牢。
火牢一出,符箓自然落空,而那爆炸,讓只剩下架子的符箓牢籠崩碎為漫天飛灰。
賀獨震驚之時,感到不妙,一張符箓向著身后打出。
可慕寒手中劍更快,一劍拍打在他的手腕之上,讓他手中的符箓掉落在地。
劍有寒光,直指賀獨。
整個炎谷門,鴉雀無聲。
從賀獨祭出壓箱底的底牌,到慕寒破開火牢出現在賀獨身后,一劍制服,前后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
誰也沒想到,電光火石之間,局勢瞬間翻轉。
“賀獨師兄的火牢被破了?怎么可能……”
“太快了……我都沒看清。”
“好強……”
弟子們皆震驚。
不論是汪陽還是賀獨,都算是炎谷門的風云弟子了。前者是炎谷門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后者是老牌弟子中當屬最為難纏的存在之一了。
結果,先后敗在了這只不過是天元后期的白衣青年手上。
“你這朋友,可真落我炎谷門面子……”炎廷朝著濟蒼王苦笑道。
濟蒼王沉吟了一會兒,傳音道:“他剛剛的手段中有道的力量,你們輸的不冤。”
“道?!”炎廷瞪眼。
濟蒼王是王,而他是列陣境修士,他要成王,差的便是道之感悟。結果現在濟蒼王告訴他,這個連元師都不是的青年居然和道的力量沾邊?
“他有自己的秘密吧。你不要覬覦。”濟蒼王看了炎廷一眼,淡淡地警告道。
“我豈是那種人!”炎廷吹胡子瞪眼,有些不滿。
濟蒼王搖頭,嘆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應該懂的。”
炎廷沉默。
他知道濟蒼王指的是什么。畢竟,成王是無數修士的目標,但平天的門檻卡住了無數人,而其中也包括他。
太多人被這道天塹攔住,甚至成了心魔,以至于做出違背本心之事。
“唉……”
炎廷嘆息一聲,隨后無奈一笑:“得天獨厚的小子啊……”
濟蒼王輕笑。
這時,炎谷門的弟子逐漸騷動了起來。第三場,該上誰?三場全敗,他們炎谷門的弟子無地自容!但要是上了一個修為遠超慕寒的,又是不要臉了。
炎廷很快發現了這點,心念一動,于是聲音傳開:“祝賀這位小友第二戰依然告捷,那么這份炎源是你的了。第三場,我看不如讓濟蒼王為你選擇對手如何?想必這樣最為合適。”
此話一出,弟子們眼睛一亮,紛紛點頭,而濟蒼王無語地瞥了炎廷一眼。
“你這個‘師父’,應該最了解‘徒弟’不是么?”炎廷狡黠傳音。
濟蒼王眼神掃過炎谷門的弟子,心里權衡一番后目光落在一人身上:“便由你來吧。”
炎廷看向濟蒼王視線所指之人,微愣。
“你確定?”炎廷不敢相信。因為濟蒼王選定的人,名為湯高,是貨真價實的六轉元師,亦是炎谷門極其有名的弟子之一。
“他同修炎晶骨和符箓,絕非汪陽和賀獨可比!”
見炎廷還想勸自己,濟蒼王淡笑:“我知道,但我更想看看他的極限在哪里。”
“罷了。”炎廷無奈。
炎廷看向湯高,朗聲道:“濟蒼王選擇了湯高!那么第三場,便由湯高對戰慕寒!”
在弟子們再度被震撼之時,炎廷對湯高傳音道:“這場,務必拿下!”
湯高點頭,臉色有些古怪。
濟蒼王居然選擇了他?濟蒼王覺得自己一個六轉元師會輸給天元元士?
湯高緩步走到場中,對著慕寒沉聲提醒道:“雖然你讓我看不懂的手段很多,但修為差距擺在那兒,我希望你認真對待這場戰斗。否則,你會輸得很慘。”
面對濟蒼王給他選的這個對手,慕寒只感覺到了壓力。
他要贏,恐怕免不了一番鏖戰了。
“請。”慕寒沉下心神,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