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西京城內的百姓四散開來一件事情,但卻都不太肯定。
可是每個人又都人心惶惶。
“聽聞胡夷軍隊突然在邊境作亂,定國將軍連夜又趕回了邊境,就連太子殿下也被派去支應了。”
“是不是真的,我也聽說了!”
“怎么不是真的,那天夜里我出來起夜,就看見皇城里有十幾個人策馬而出,各個身手矯捷。我想這肯定是傳說中東宮保護太子殿下的西京十六衛!”
“老哥,這十六衛有什么好特別的,不就是十幾個隨從嗎!”
“你懂什么,我侄子可是西便門的守衛,聽他說這西京十六衛就是幾年前帶領暗衛們破了這皇宮政變的人物!厲害著呢!”
“那他們出去干什么?”
“當然是要在戰場上保護咱們殿下啊!”
“這么說,這仗是肯定要打了?”
其中一個耄耋老人聽到此處,驚恐的后退了兩步。
嘴里還喃喃的說著。
“這可怎么辦啊!我兒子可在那邊境的軍隊里,今春才去的,這要是開打了……這可怎么辦啊!”
老人說著便開始老淚縱橫。
這時一個瘦削的年輕人湊上前去,趴在老人肩膀,討嫌的拍了拍。
“聽聞胡夷人各個身強力壯,野蠻的很。就即便咱們這西京十六衛去了,想必也抵擋不了那胡夷的幾萬大軍啊,我小武哥這回是有去無回了!”
老人聽完更是心驚膽戰。
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年輕人見狀立刻彈出老遠,恐怕連累了他一般。
身邊的其他鄰里見狀各個嫌棄的瞪了一眼年輕人,轉身對老人安慰道,
“老劉頭,你可別聽大力胡說,你兒子從小學武,那胡夷蠻子怕他作甚。”
“是啊,是啊!”
“大力這小子,從小好吃懶做,別聽他胡說!”
“老劉,你也別太擔心,咱們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咱們小武肯定能隨著太子殿下凱旋而歸。沒準還能升個一官半職的,保你老劉頭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啊!”
……
一旁的幾位鄰居掙相勸說著,老人這才平復了許多。
街道一旁的我一邊聽著幾個人的閑聊,一邊撣了撣身上的泥水,胡亂的擦了一把臉。
都怪自己失算,忘記了前兩日才下的大雨,這狗洞里簡直是泥濘不堪。
若不是我跟那老伯定好了今日取刀,也不會滿身泥濘的還堅持爬出來。
要開仗了嗎,君成安也去了嗎!
我伸頭看了一眼街角,那幾個人還在那閑聊。
而其中一人就是我定刀的老伯。
老伯沒多大心思參與到這群人的聊天當中,只是依舊老實的守著那個農具攤子。
偶爾還會四處張望一下。
也許他是在等我吧!
我轉身四處瞧了瞧,街上的人并不多,于是奔著一處衣局便沖了過去。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已是換好了一身普通農家姑娘的模樣的衣衫。
“老伯?”
老伯不確定的瞧了瞧我。
而后恍然大悟一般。
“姑娘,是你啊!”
老伯從懷里掏出布包,小心得打開,嘴里還喃喃的說道,
“姑娘你可要小心些,這把刀老朽磨得鋒利了些。”
我接過小刀,竟比我那把要美觀的多。
我滿意的笑笑。
這是我要的。
不貴我卻沒空多加欣賞,這可是我的秘密,翻手便把它插進我的手腕處。
“老伯,您放心,我用的習慣,會小心些的。”
看著街上已經走的寥寥無幾的行人,我隨口說道。
“這街上怎么沒有乞巧節那日熱鬧了!”
老伯幾聲苦笑。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這街上有人到處亂傳,說是胡夷國在陰山上聚集了大量兵力,咱們太子殿下連夜啟程奔赴前線督軍,恐怕將會有一場仗要打了。”
我大吃一驚。
原來君成安突然放過了我,是去了前線。
看來這回我也有大把的時間來謀算離開的事情了。
他走的還真是時候。
想到這里……突然間覺得心里有很多的不舍。大概只是這些年一直跟著我的青音和青童姐弟倆讓我有些不舍。
如果我帶著他們一起走,那肯定很快就會暴露行蹤。如果我不帶著他們……我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青童。
想著青音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今早若不是我提議讓青童跟著我一起出來,并且青童要先來這狗洞邊守候,想必青音肯定不會輕易讓我出來的。
我朝著那邊的方向笑了笑。
也得到了青童敷衍的點頭回應。
哎……這三番兩次的病倒,又什么事都不跟他們打招呼,幾乎已經讓他們對我失去了信心。
可是,若要帶著他們,那不需片刻,行蹤肯定會被暴露。畢竟他們有可能不是君成安的人。
還有,出走我要準備些什么東西呢?
還真是廢腦筋。
可能更廢腦筋的是我該怎樣既不連累青音姐弟倆,又能順利出走呢!
要知道,現在青音看我可是看的很緊的。
恐怕我再出了紕漏。
若是日后君成安發現我走了,質問起青音和青童,總去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想著前兩日君成安暴怒時的情景,直到現在,我還心有余悸。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也只能犧牲一下這姐弟倆了,只是盼著君成安能看在他們師傅青玄的份上,可以免去他們姐弟的責罰。
我又與老伯閑談了兩句,便匆匆的告別了老伯。
為了提前給他們道個歉,也許我該請他們吃點好的吧!
“青童,我們給青音帶一份粉蒸排骨吧!”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望月樓,里面的人并不多。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的那個男人,不知他今日走了沒有!也許他走南闖北的應該知道臨安城在哪吧!
聽說他是來西京為他家老爺進貨的,是不是跟著他的商隊就能順利到達臨安城呢!
心里一下子明了起來,似乎這計劃明天便會成功了一般。我大步跨了進去,熱情的跟老板點著菜。
“掌柜的,來兩份粉蒸排骨,帶走!”
“好咧,粉蒸排骨兩份……”
我見門外的青童似乎并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而且眼神正警惕的打量著四周,便朝著掌柜所在的柜臺靠了靠。
“掌柜的,跟您打聽一下,乞巧節那天,是不是有個外地來的商販租住在樓上客房……”
“這?姑娘,來我店里的商販很多,不知姑娘找的人姓甚名誰啊?”
糟糕,當時酒樓人多,而我又心不在焉,好像并不記得他介紹過自己的名字。
只是記得他家老爺找女兒的故事。
“以前他總是跟著他家老爺來辦貨,還總是會點粉蒸排骨……”
還沒等我說完,掌柜的便會意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姑娘說的何人,他可是咱們酒樓的老熟人了!”
我心里一喜,真好,這可是個不錯的消息。
“那他人呢?”
我著急的問道。
掌柜的見我一副著急的樣子,便一臉狐疑的打量著我。
我趕忙解釋道,
“您別誤會,我是想問問他做的什么買賣,是否有合伙的可能。”
“哦!那姑娘恐怕要失落了,季掌柜第二日便回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便跌落到谷底。
怎么會呢!
剛剛的歡喜原來都是白高興了!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直到回到了幽蘭居,我仍是有些高興不起來。
“小姐,你下次可別再鉆狗洞了,你看你這滿身的泥!”
可是我卻無心答理她的話。
“嗯!”
“小姐這又是怎么了,青童?”
青音提高了嗓門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青童。
青童無辜的擺擺手。
“誰知道,大概是知道太子殿下去了邊境了吧!”
青童回憶著剛剛小姐跟那老頭聊天時候隱約聽到的話。小姐的確從那老頭嘴里知道了太子離開的事情。
正當青音不死心的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了她青音的手。
“青音,別擦了,一會兒我換了就是!”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食盒,兩人竟然還未動過,我心里的愧疚更甚。
“呵呵!青童,進來吃飯吧!青音趕緊給我盛兩大碗米飯來,我餓了!”
青音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小姐,你最近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我朝她一笑,對不起青音,我不能告訴你。
因為告訴你了,我有可能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