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年春,西京城里如同往常一樣,一片繁華。雖說五年前西京城里的兵變一事曾經(jīng)鬧得人心惶惶,可是如今也都隨著時間的消磨被人們所遺忘。
而且人們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太子回京執(zhí)政以來,不僅不再留戀于花街柳巷,而且似乎對百官的態(tài)度也恭敬了起來。
想來從前的他,可是憑著皇帝對他的寵愛,還有母妃身后李家在西京城中的財力一慣目中無人的。
只是他現(xiàn)在雖然變好了一些,卻仍有一事,為人所詬病。
如今太子已是二十三歲,卻不知因何還未娶正妃,雖然太子府后院內(nèi)姬妾眾多,卻也無一人有所出。
實在讓朝內(nèi)得官員們?yōu)橹畵鷳n。
就連每每皇帝問起時,君成安都會以皇帝身強,正值壯年,兒臣無需過早考慮此事為由搪塞過去。
……
想來我在這太子府中,已是度過了五個春秋,只是眼前的這個小院,如果不仔細看,還如當初我未出谷時,讓我一直生活在夢境中,脫身不出來。
只是我一直都清楚,這里是“幽蘭居”,是君成安特意仿照幽蘭谷中建筑為我建造的。
而我也貪婪把這里當成曾經(jīng)自己的家,生活了數(shù)年。
我也不知道為何,當初一踏進這個小院,便再也沒有了想要逃離開的勇氣。
看著這條溪流里自己的倒影,也早已經(jīng)找不到了當年那個無知小女孩的模樣了。
“小姐,小姐……”
遠處傳來了青音的聲音,我抬頭的一瞬間,瞧見夕陽照射在前方那座小竹樓的木門上,總讓我覺得,那恍惚中看到的似是李嬤嬤的身影。
“小姐,原來你在這啊!殿下派人送來了幾塊布料,衣局的人正等你去量體裁衣呢!”
我看著額頭已經(jīng)滲出細密汗珠的青音,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些年,我和君成安一直保持著某種微妙的關(guān)系。我們同塌而眠,卻沒有夫妻之實,也從不在敞開心扉。
就連他兩年前娶了側(cè)妃回府的時候,清晨我一覺醒來,發(fā)覺他仍是醉熏熏的躺在我的身邊,死死的摟著我不放。
也許我們太熟悉彼此了,順便也習慣了一起睡。
而我的身份在這府中也尷尬的很。
既不是妃子侍妾,也不是仆役婢女,君成安讓大家稱呼我為“小姐”。
說實話,我其實挺介意這個詞匯的,畢竟在我某段記憶力“小姐”這個詞匯可不僅僅是別人家的姑娘那么簡單,它很可能是一種職業(yè)的稱謂。
不過后來聽他們叫熟了,也就無所謂了。
怎么順口怎么叫唄,就是個稱呼。
我都不在乎委身于君成安的身邊了,還在乎那么多虛禮干嘛!
只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何君成安唯獨抓住我不放,明明我聽青音和青童的八卦得知,這東宮的后院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女人。
大概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不愿放手吧!
他愛我嗎……哎呀!我怎么突然想到了這個詞。
如果真的是因為他愛我而不愿讓我離開,那么我貪戀著這個小院不想走豈不是也因為愛他……實在不敢想像。
這太子的后院每天都很熱鬧,雖然我從不踏出幽蘭居半步,但是從那些每日在我門外探頭探腦的丫頭們便知道了。
我知道他們都是各個屋里過來打探的,看看我這個太子府中特別存在的“小姐”是因何備受寵愛,又是因何無名無分的。
不過那些丫頭們根本不必理他們,有的被管家說了幾句之后便再也不敢上前了。
唯獨讓我掛懷的便是這府中另一個特別的存在,論起位分,這個女人可是這后院最高的了。
她便是君成安才娶回來的容夫人,他的側(cè)妃。聽說也是當今朝內(nèi)定國將軍魏進的嫡次女。
這個女人驕橫跋扈,大多都是站在我的院外為了一點小事無理取鬧。可是卻也因為她的到來,給我這無聊的生活增添了許多色彩。
君成安原也管過幾次,可是后來不知為何也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想他是在等著我求他,求他幫我。
但是,你猜我會不會呢!
我早就說過,那些宅斗小說里的戲碼,我早就看爛了,我才不用他幫我什么。只是我并不想依著一個“小姐”身份跟君成安后院里的這些女人爭斗什么,實在是沒有必要。
既然容夫人愿意來陪我,我也樂的她來叨擾。
其實在這府里還有幾位身份也比較高貴的妾室,只是那些人似乎比容夫人要聰明的多,他們從不出現(xiàn),只會隔岸觀火。
不過在我看來,他們更像是想要保住這妾室的位分,既然得不到君成安的真心相待,留個虛名也好。
所以,不管這后院里進了誰,都與她們無關(guān),她們只想等著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自己能為娘家掙些臉面就好。
我對她們漠視大于同情,所以無關(guān)痛癢。
還有一些女人,大多是被人當成禮物送進來的,如今的地位跟使喚丫頭差不多,所以,就更微不足道了。
說實話,剛來幽蘭居的那些日子里,雖然為君成安為我做的一切有所感動,但是我扔沒忘了要走的事情。
只是種種牽絆太多,一時耽擱了。
不過,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雖然替娘親尋找舅父的事情一推再推,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只是希望那二夫人能活的久一點,等著我好好折騰她一番再死才好。
“小姐,小心!……哎……你又走神了!”
青音小心的提起藍依長裙的一角,她的裙子泡在水里了都不知道,這要是一不小心絆倒在水里,可怎么辦啊!
我看著青音緊張的神情,一把勾住她的肩膀。
“青音姐姐,你可真啰嗦,你師父每晚來教授武功的時候可是受得了你這樣嘮叨!”
我不懷好意的伸出手指,勾了勾青音的下巴。
青音有些錯愕的看著我。
“小姐……你……”
“好了,別瞞著我了,我就知道你喜歡你師傅,對不對?”
青音頓時臉紅的透血。
低著頭就跟地上能撿到錢似的。
“小姐……才不是呢,你又打趣人!”
嘿嘿,還不承認。
“也不知道是誰,每次半夜你師傅來教你們武功的時候,你都忸忸怩怩的,出門還不忘要照照鏡子呢!”
青音似乎被我說的有些急了,紅著臉,害羞的噘著嘴。
“小姐,你再說我真的生氣了!”
見她不識逗,我便不再取笑她。
摟了摟她的肩膀,關(guān)心的說。
“青音,說真的,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你干嘛這么害羞,愛要大膽說出來!”
青音不敢置信的瞧著我。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又是覺得我這些言論有些離經(jīng)叛道了。
可是在此刻青音的心里想的也許并不是她自己,她更像問問小姐的是,為何自己將情愛看的這樣通透,卻是對他們的太子殿下千般的不解風情呢!
莫非是小姐不愛殿下……
不會的,不會的!
明明他們恩愛的很,若不是殿下每晚都和小姐同塌而眠,她也不能每晚有空閑的跟著師傅練武。
我見青音不說話,知道她是又接受不了我的想法了。
所以也就沒再說下去。
當我與青音勾肩搭背的剛要走進小竹樓的時候,就聽見身后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誰來了。
青音看了我一眼,剛要張嘴說些什么,就聽見一聲尖銳的嗓音傳來。
“衣局的人呢?沒用的丫頭,衣局的人到底在哪里啊?怎么來了幽蘭居就走不開了,害我等了半天,我倒是瞧瞧,是哪個無良的小娼婦量個沒完!”
我輕笑一聲,還沒等我發(fā)威,青音聽不下去了,擼起胳膊轉(zhuǎn)身就站到了院子里。
“呸!”
遠遠的沖著外面的幾個人,就是一口口水。
她還是這樣沉不住氣。
我無奈的笑了笑。
魏容華身邊的小丫頭們見狀,也是不干示弱。
上前指著青音就要罵,可是還沒等她靠近,就被隱在一側(cè)的青童一把寶劍攔在了門口。一下子便推出去老遠。
“嗯嗯……太子殿下吩咐,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幽蘭居三米之內(nèi)。”
青童提著寶劍指了指頭頂上幽蘭居的門牌。
小丫頭偷眼瞧著青童,紅著臉默不作聲的退了回去。
“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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