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玉石??！我聽說你接進來一個小姑娘，莫不是要娶一房妾室。我就說那連氏毫無家教，早些休了她也罷了！”

“老太太，您慢些啊，現在還不能進去……”

“你們這些個小蹄子，休要拉我！”

……

就在我和舅父、舅母正在談論著我父母當年去世時候的經過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尖酸刻薄無比的聲音。

我收起了眼淚，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心里已經有了對付來人的那一份算計。

不用看，我也知道來人肯定是當年李嬤嬤口中那個曾經欺辱過我娘親的二夫人。

上次來李府籌辦施粥事宜的時候，我在一個院落門口聽到的咒罵聲原還沒多在意，以為每個深宅大院中都會有這樣一個驕橫跋扈的存在。不過后來回想的時候，才察覺，那人應該便是二夫人了。

我知道，這些年她一直活著。只是她一直被我舅父禁足在這李府的后院里，不能出府。

看來她這人雖然老了，但是這張嘴可是一點也沒學會收斂。

我騰的起身，想要出去會會這個當年的二夫人。

可是我剛要出屋，舅母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跟老太太起沖突。

“依兒，舅母知道你聽不得這些話。雖然你剛來李府，不過想必你對咱們家的這位老太太也是有所耳聞。這種人，你越是去與她辯論，她就會沒完沒了的出現在你身邊。我們不去理她便是！”

“是啊，依兒，她年歲大了，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了！”

“但是……”

我剛要反駁，沒想到那老太太居然硬闖了進來。

一旁的兩個小丫頭根本拉不住這瘋癲的老太太，看見屋里面的舅父和舅母趕忙跪下身子，一臉的無奈。

舅母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起來，便走了過去，柔聲對老太太說。

“婆母這是作甚，外面天涼，您穿的這般單薄，媳婦還是扶您回去吧！”

只見那老太太卻沒理舅母，只是自一進門眼神便直勾勾的盯著我，似乎那亂轉的眼睛里滿是算計，又似乎是有幾分恐懼！

我知道，她也許是害怕了。

因為我現在一身女裝，必定像極了當年娘親跳河前的模樣。

只要她對當年的事情有愧，那么這些年的某個夜里，她定是深受其繞的睡不著。

人做了虧心事總會這樣的。

“婆母？婆母？”

舅母叫了好幾聲，又使勁的搖了搖老太太，見她還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便趕忙叫上兩個小丫頭，饞著老太太出了院子。

直到走出了院門，我見那個老太太還是狐疑的回頭張望著。

我站在門口，調皮的沖她做了個鬼臉。

正巧在她又回頭張望的時候。

只見她差點就被院門的門檻絆倒。

幸好被兩旁的丫頭扶住了。

不過在出了院門之后，她還是直直的暈了過去。

兩個丫頭似乎是司空見慣了她的這副樣子。沒有驚慌，更是沒有喊叫。只是伸手招來了一旁做事的家丁，抬著老太太就走遠了。

這一幕，還真是好笑。

舅父見那幾個人已經走遠，便又拉著我坐了下來。

“想必，她把你當成了你娘親！你們的確是很像。哎……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舅父長嘆一聲。

舅母趕快為舅父倒了杯茶水，貼心的為舅父遞到嘴邊。

舅父接過茶水，又悠悠開口道。

“依兒，你可知她是誰？”

“舅父，我知道她！”

舅父聽我說完有片刻的愣怔，然后緩緩放下茶杯，似乎是要說些什么，卻又開始張不開嘴。

“以前我總聽李嬤嬤跟我說，我祖父的這房二夫人，心腸壞的很。當初我娘親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想不開，投了河……”

“依兒，真是苦了你們了，當初也怪舅父，沒有能力保護你娘親。若是舅父心腸狠毒些，早該收拾了她，也不至于留下她，直到今天還這樣口無遮攔！”

“老爺，這不怪你?！?

舅母安慰的拍了拍舅父的肩膀，趕忙為舅父解釋道。

“依兒，咱們東臨國有明文規定，這子孫絕不能無故不贍養家老，更不能惡待他們。否則你看那劉家的繼子，也不會一命償一命。咱們李家在臨安城里是積善之家，所以你舅父也就容忍她到今天，不過好在她早已不敢在你舅父面前發威，只是平日里逞逞口舌威風罷了！”

“舅父莫要再自責，這沒什么的。人還是要往前看，畢竟我們活的要比她長一些……”

雖然我嘴上這樣說著，但是心里卻不這樣想。

以前我娘親還活著的時候，我對李嬤嬤當初講的那些并不以為意。

可是如今我娘親她死了。

這個老太太以前欠下的債，我一定要如數的討回來。

因為每次看見她，我就會想起我娘親受過的那些苦。

舅父善良，又是李家一族的掌權人，無法苛刻于她。

我就不一樣了！

“難為你了，依兒！”

看著舅母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我舅父更是再沒娶別的妾室，我知道，這個舅母肯定是非常合格的。但是卻不知被那個老太太說了多少年“沒家教”的閑話。

如今就即便是不為了我娘親，還有李嬤嬤，我也要為我這舅母出一口惡氣了！

……

三日后的一大早，我換了一身男裝打扮便出了李府的后門。

“小姐，您……您這是去哪?。俊?

李管家見我又是一身男裝，有些奇怪的盯著我。

而我的眼睛，卻瞄在了門口停著的幾輛馬車上面。

“哦！李管家，不知這幾輛馬車都是去到哪里的啊？”

“回小姐，前面兩輛是一會兒小的出去調貨用的，中間這輛是去采買今日府中的飯食，后面那輛留著供老爺夫人出門用?！?

我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然后客氣的說。

“李管家，您看我能不能跟著采買的馬車去市場上瞧瞧，好買兩樣自己需要的東西。”

李管家一聽我要買東西，趕忙小心翼翼的說道。

“呦，小姐，您要出去，不知老爺知不知道……”

李管家問到一半似乎知曉了答案，干嘛給一旁的家丁使了個眼色。

那個家丁一溜煙的就跑去了院里。

想必是去通知我舅父去了。

“小姐，說來這也是小的失職，您看我這些日子也沒去問問您缺少些什么，這樣，您少些什么都交給我，小的去采買……”

“……”

看來今天沒有舅父的同意，估計我是出不去了。

李管家見我有些不悅，趕忙又說。

“小姐，不然這樣，您跟著小的馬車，這樣小的一路上也好給您提東西付銀子啊……”

我沖他禮貌的笑了笑，表示拒絕。

回頭瞧了瞧門口，舅父估計一時半刻還來不了，不知自己要不要等下去。

這大門大戶的規矩，還真是多。

要是我以后跟舅父提出來要去單住，他會不會更不同意呢！

哎！

想來還是怪季長安。

“小姐，您怎么坐在臺階上？”

有時候，事情就是巧合的很，你想到誰，誰就正好出現在你眼前。

“季掌柜，您等急了吧！”

李管家沖著季長安微微頷首。

“哦，我在街口等了半天，也不見馬車出去，過來一看您在與小姐說話，便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抬頭瞧著他們二人，一唱一和的完全沒有顧慮我的存在，便站起身。

順便，還沒忘了狠狠的瞪了季長安一眼。

季長安并沒有在意，只是沖著我微微一笑。

這時李管家已然在季長安耳邊悄聲說完剛剛的情況。

“小姐若是無聊，若是信得過季某，不防讓季某帶著小姐去吧！”

說話間，李管家見有人接了我這個燙手的山芋，便趕忙駕著馬車飛快的走了。

而剛剛停在我眼前的家丁估計也是見情況不妙，前面的馬車一走，他便也跟著走了。

季長安跟一旁的家丁囑咐了幾句便沖我指了指后面的馬車，示意我上車。

我瞧著他今日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突然就沒了出去的心情。

“不勞季掌柜操勞！”

說完，我便轉身回了府。

雖然我沒看到季長安的表情，但是我想他肯定是氣壞了。

哼！我才不領你的情。

明天跟我舅父說好了，一樣能出府。

至于今天的計劃，看來要泡湯了。

我原是要出府買一條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