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爸爸是誰嗎？”
林小薇的話突然把路逸軒從回憶中拉回了現(xiàn)實，他呆呆地對著林小薇搖了搖頭。
但是，上一次在醫(yī)院聽到的護士小姐姐們的話，讓她有些在意，是不是正如傳言所說，路逸軒其實是徐總的孩子？
或許這件事在方萍那里會有答案。
“要不你聯(lián)系你媽問個清楚？”
路逸軒則是搖了搖頭，看上去有些抗拒去和他媽媽交流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路逸軒提議道：“去我媽媽的家吧，或許那里會有線索。”
兩個人將集郵冊重新塞回了原來的地方，關上了這棟老房子的門，午后的陽光照在小院子里，看上去頗有歲月靜好的意味。
旁邊的高鐵鳴笛而過，即將停靠在不遠處的火車站，看著這些景色，林小薇幾乎有一種隔世的情愫。
她知道，這個地方再過十二年，還是這個模樣。
“走吧。”
路逸軒走到了院子的外面，周圍都是高高的新樓，這里的小平房就像是藏在巨大城市里的一個小小的垃圾場，變成了無人在意的所在。
兩個人在門口坐了公交車往方萍的住處去，她住在市中心的新興公寓里，那里的房價寸土寸金，離二中也不太遠，只是方萍太忙幾乎沒有時間到二中去，哪怕在校門口接一次路逸軒都沒有。
到了方萍的住處，防盜門上是密碼鎖，這倒是讓林小薇有些意外。十幾年前就用密碼鎖的人，看來是真的有錢了。
一踏進屋子，就能聞到一股撲鼻的清香，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她看向路逸軒，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冷漠，沒有好奇，甚至就像是一個進來查案的人員。
房子里十分干凈，干凈到讓人不敢穿著鞋走進去，生怕把地磚給踩臟了。
陳設很簡單，幾乎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像是前衛(wèi)的極簡設計，但是黑白灰的色調能夠讓林小薇感受到，方萍肯定是很孤獨的人。
她的家，太沒有煙火氣了。
走到方萍的臥室，路逸軒拿著一個相框坐在床上發(fā)呆，上面的照片是他和媽媽的。
看時間，應該是母子兩個人在英國的時候。
“其實你媽媽，還是挺愛你的。”
“呵呵，或許吧。”
路逸軒冷漠的口吻，像是還在責怪他媽媽，上一次他生病進醫(yī)院動手術，他的媽媽都沒有陪在他的身邊，仍然是執(zhí)意離開，去了美國。
像是十分了解方萍的習慣，路逸軒直接扒開了床墊，在下面果然找到一個文件袋。
林小薇一臉驚愕地看向路逸軒，沒想到他卻十分淡定。
“這是？”
“我媽的習慣，最重要的東西，她都要放在這里，才會安心。”
路逸軒坐在地板上，打開了這個看上去像是專門用來保密的文件袋。林小薇也同樣隱隱覺得，這里面的內容非同小可。
“親子鑒定。”
聽到他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幾個字，林小薇也跟著路逸軒緊張起來，像個大姐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小薇像是在安慰他。
結果顯而易見，就是傳言中的那樣，路逸軒是橙天徐總的兒子。
上面鑒定人的名字，赫然寫著“徐毅”兩個字。
路逸軒看著紙上的內容皺著眉頭，小時候關于這個“徐叔叔”的記憶開始變得鮮明起來。
......
“軒軒，這是媽媽的同事，來，叫徐叔叔。”
小小的路逸軒看著媽媽，抱著手上米老鼠的玩具不敢動彈，過了一會兒又縮到了媽媽的腿邊。
“媽媽，我們回家好不好。”
陌生的辦公室，一切都是冰冷的，路逸軒看到了陳舊的書柜，還有丑丑的辦公桌，上面還放著一臺電腦。
這個地方是難聞的煙味，比爸爸抽的煙還要難聞。
“軒軒還小，太靦腆了。”
方萍尷尬地抱起路逸軒，看到他的小臉因為不高興都皺到了一起，抹了抹他的臉。
“沒事，小孩子都是這樣，長大以后會好的。”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有磁性，比爸爸的聲音要好聽一些，但是爸爸說的是和爺爺奶奶一樣的方言，聽起來親切一些。
“媽媽，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呀，奶奶煮了綠豆湯。”
“我們過一會兒再回家。”
把路逸軒放下來，方萍似乎要和徐毅談些什么，他則是在辦公室的門外等著。他只敢在走廊里走一走，也不敢跑遠。
“你是誰呀？為什么在我爸爸的辦公室門口。”
一個小男孩走到路逸軒的面前，他看上去要比路逸軒高一些，年紀也大一些。
“我媽媽在里面。”
路逸軒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膽小，不敢抬頭看眼前的男孩。
“哦，你媽媽是方阿姨呀。”
往門里面張望了一下，男孩拉著路逸軒往另一個沒有人的房間走去，那里擺著幾個沙發(fā)，看上去十分昂貴的樣子。
“這里可以隨便玩的，你放心吧。”
兩個孩子在里面看上去與環(huán)境格格不入，卻十分和諧的樣子。
......
“我記得小時候，媽媽帶著我去過橙天，我那時候還遇上了個小男孩。個頭比我高一些。”
林小薇聽他這么一說，立刻反應道：“會不會是徐天浩！上一次徐天浩要殺你的事情不是還沒調查清楚嗎？”
如果說路逸軒是徐毅的兒子，那么他和徐天浩就親兄弟了，上一次在醫(yī)院推路逸軒摔下樓的便是徐天浩，他是不是因為知道什么才會這么做？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一趟橙天！你媽媽非要出國的理由實在是讓我十分在意。”
路逸軒也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十分在意的事情，他不相信媽媽對自己無情，但是出國這件事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她，這就很奇怪了。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抹滅了一切來過的痕跡，將房間恢復如初。陽光灑進窗戶里，照在大理石的桌子上，反射出些許光亮，只是看上去更加冰冷了些。
“你媽媽其實真的想要在物質上給你好的生活。”
路逸軒沒有說話，林小薇感覺到自從他們開始真正調查他的死因，為了逃脫塌縮時空而努力，他就變得不太開心。
是不是因為她并不是他心中的那個林小薇？
還是他希望就呆在這個時空里，不必去面對活下去的艱難？
“鵝子。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這個問題讓走在前面的路逸軒一愣，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活著好累啊，不如死去，可是死去了仍然要活過來，還是好累啊。沒有你的時候，我并非不知道很多事有古怪，但是我不想去看到真相。”
真相，有時候對于路逸軒來說太殘忍了。
林小薇知道，但是她仍然要把這些糊在真相上的紙給撕開。
“鵝子，你總要面對的。你還是想見到那個16歲的林小薇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