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起來，忽然感覺到眼睛下面有點東西。

辛莫向自己臉上摸了一下。

發現竟然摸到了一個肉縫，還有淡淡的，黏稠的血從中流了下來。

“什么情況？”

一下子把他嚇得從床上蹦了起來。

幾步跑到衛生間，打開燈去看鏡子。

發現自己左眼下方，竟然有一雙好像擁有自己意識的眼睛，正在一眨一眨的看著自己。

自己稍微心中一動，就看見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所見之處，全都長出了毛茸茸的細密肉芽。

天花板上，還冒出了一個新生的嬰兒頭來。

“自己，這是瘋了？！”

如果不是和巫以璞糾纏在一起忽然一股絕對理智降臨于腦海，后面雖然又消失不見，那之后，辛莫就感覺精神狀態前所未有的空靈。

是的，就是空靈。

就好像眼前自己這只眼睛，透過它的視線，整個世界好像變得不真實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蒙著一層保鮮膜一般。

如果借助這雙眼去強行看破，那么就會看見越來越多的恐懼從中瘋狂長出。

辛莫連忙用手將睜開的眼睛撫闔。

“沒事的，我們，都是一體的。”

在如此輕聲安撫下。

很快那只眼睛竟然真的聽話閉上，只變成了一道淺淺的肉縫。

像是被刀在光滑的皮膚上，被劃過的一般。

但衛生間里瘋長出來的肉芽并沒有消失，被他隨手一抓，就大把大把的扯斷。

換個人，肯定早已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而辛莫，首先想到的的是，“看來，那個異世界的夢，也許是真的。”

本就是中二的年紀。

辛莫不僅沒恐懼，還反而興奮的給衛生間打掃了一遍。

出去后發現外面客廳并沒有受到影響。

重新站在鏡子前，小心翼翼暗示那只眼睛睜開。

然后整個世界又開始發生了異變。

閉上之后，通過家里的攝像頭確定。

異變僅限于那只眼睛所看到的地方。

再次將衛生間收拾了一遍，將不再動彈的肉芽甚至流淌著發出難聞惡臭的碾壓，裝入垃圾袋打包了好幾層。

他思考了一遍，不敢下樓丟掉。

因為安全樓道也是有攝像頭的。

這樣的垃圾如果被人發現，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這個世界，肯定還有其他和自己一樣的人，甚至國家里就有這樣的組織。”

坐在電腦椅子上，一邊開啟電腦，一邊開始思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異變。

異變是有痕跡的。

先是從小就經常做的一個夢。

夢里的永恒大陸既有動漫里異世界那樣的劍與魔法，冒險和浪漫。

也有恐怖和不可名狀。

而夢里的辛莫，便一度與那些恐怖為伴，每一次夢的結尾，都是被各種各樣的怪物吃掉。

越長大，就越不再做那些夢，而那些夢的記憶，也就越模糊。

期間斷斷續續的，毫無規律和邏輯可言，甚至大多數時候完全就是恐怖的，要么啃噬別人，要么被別人啃噬的噩夢。

但一切，就在前幾天自己開始除了血以外，再也吃不進去任何東西開始。

噩夢如傾盆大雨兜頭擊垮房頂澆進現實。

“甚至，小巫也可能和自己做了相同的夢。”

辛莫回想起最開始她一見到自己，就激動的喊主人。

導致他險些認為對方是在耍自己，玩類似于真心大冒險的懲罰。

現在看來。

“其實仍然有可能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作為一個成績優異的好學生。

辛莫喜歡二次元不假，但不代表他真的相信什么穿越。

沒人有這么傻。

可現在的問題在于，辛莫骨子里的猜疑心理，又讓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萬一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代表著，將面臨一個恐怖而又未知的世界。

他點開搜索引擎，查找了一下自己的狀況。

不出所料的得到了一大堆都市傳說，和小說推薦。

靠譜一點的說他這是異食癖。

再搜他就離死不遠了，各種比癌癥還要恐怖，又讓他看不懂的專業名詞就冒了出來。

“也是，按照大多數小說的背景，普通人之所以完全信奉唯物主義，不相信超凡力量，就是國家推波助瀾的結果。”

得出自己幾乎不可能通過網絡搜索出有用的信息后，甚至有可能招來未知組織關注，辛莫果斷停止。

辛莫在家里找到醫用箱，用醫用透明膠纏上醫用紗巾貼在左眼下方。

將那只多出來的詭異血瞳遮住。

考慮到有超凡者可能會看破自己的偽裝，辛莫發現自己竟然最好連高考都不要去參與。

可是不去不行。

那樣肯定會和父母，老師產生更大的矛盾，引起更大的關注。

畢竟他是學校的年紀第四，好事的媒體肯定會來堵他家門。

也許本來不會有事的，比如說大不了最后加入官方，成為官方的一員。

結果因為自己躲躲藏藏，反而顯得包藏禍心，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此，不智也。”

辛莫得出了這個結論后，又去衛生間照了下鏡子。

確定至少普通人看不出來后，他看見天開始亮了起來。

他是半夜3點多鐘被驚醒的。

現在已經來到6點多。

媽媽即將要起來，因為出現了現在這個狀況，他看著門口的垃圾袋。

決定還是必須去處理掉。

不然媽媽看見會直接暴雷。

他帶著垃圾提到了自己房間，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翻了出來，將它們硬塞了進去。

決定等媽媽下次離開了再處理，能拖一天是一天。

也因為今早發生的事。

辛莫開始徹底關注起了自己的身體。

用手機便簽記錄自己的體重。

記錄有什么食物可以吃，不會導致惡心。

等母親起來做好早餐，嘮叨自己出來吃飯的時候辛莫走了出去。

“寶貝你臉上怎么回事了啊。”

辛莫徑直走到鞋柜，很自然的答道：“我覺得這樣很帥，這是現在流行的風格。”

“哦哦，這樣啊，我兒子確實越來越帥了哦呼呼。”

母親輕易的信了。

她一直都是一個稱得上可愛的人。

以前母親年級小相信愛情跟了個司機，有了辛莫后卻因為買不起奶粉錢跑了。

從此一個人去魔都打工來讓辛莫有一個好的居住環境，讀進好的學校。

雖然母親中專畢業，卻因為長得漂亮和可愛，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現在已經在一個大飯店當高層。

每天只需要和朋友們一起玩，就能輕松的完成業績。

去菜市場補充完今日份的營養后。

辛莫遠遠就看見同樣在菜市場逛的母親，正在接受這樣的羨慕和恭維。

“你真的是厲害啊，以前那個老公現在肯定后悔死了，兒子也爭氣，就算常年不在家也年年都是年級前十。”

“不像我們家那小子，成績不好還整天向著外人。”

此刻辛莫發現自己隔著幾條街，都能清晰看見母親和她周圍人，乃至于腳邊不遠處爬過菜葉子的菜蟲。

留下一路潮濕的粘液，百腳纖毫畢現。

辛莫能夠清晰聽見他們的對話。

也能清晰感覺到她們好像散發著一圈圈泥漿般的情緒。

母親則癥陷在那泥漿里，被一群燙著過時卷發的女人，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但只要等她離開后。

她們的恭維就變成了極為現實的惡毒。

比如。“那個女人不怪她男人把她甩了，不就是賣嗎？跟那巫家寄養的女孩她媽有啥區別，也就在我們面前得意。”

“等著瞧吧，就她那智商，早晚又要被一個男人騙，稍微說點好聽的話，就把自己全部交出去。”

“我看也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她既沒學歷又沒啥技術，全靠人際關系，我們稍微夸夸就啥都說出來了。”

“你信那些幫她的沒和她發生啥嗎？”

“確實，沒準天天晚上被打得鼻青臉腫呢。”

“倒是她兒子，真的是她祖墳冒青煙了。”

“上次媒體過來采訪才知道，他居然入學就拿了個全國數學競賽第一名，高考還可以加30分。”

這或許才是真實的世界。

就像夢中的永恒大陸。

一切都被無形的絲線控制著。

所有有形的都像抽絲般地，一點一點揮發。

看不見的黏稠與惡臭在看不見的角落纏繞成一個透明的繭。

辛莫也再次聞到了夢中那股無處不在的惡臭

而在這只眼睛出現后。

辛莫發現自己也沒法再想回到以前，沒法再能夠去尋找美好的物品了。

他的食物換成了血。

一切美味的食物，都會讓他嘔吐。

等到巫以璞上學的時候。

辛莫再次把媽媽塞給他的早餐遞了過去。

“給，我已經吃過了。”

巫以璞抬起頭，對辛莫露出月牙狀的微笑。

“謝謝，不過可以喂我嗎？”

發生了上次的事，兩人已經成為了事實上的情侶。

雖然沒有告白。

辛莫貼心的先把牛奶插入吸管，給她吸了一口。

然后把魚丸夾到她嘴里。

她腳步變得輕飄飄的。

開始了蹦蹦跳跳。

于晨間的陽光下，巫以璞的笑意在她近乎玻璃做成的皮膚上，宛若海邊映射出的粼粼波光。

時間仿佛再次變慢了一樣。

似乎因為右眼帶來的感知力提升，辛莫才發現她竟然變得更加美麗。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難以避免的長吁短嘆于淚水里，變得丑陋。

就像明明外表精美無暇，可你卻能隱約透過表皮，感覺到里面的血管。

像棉絮一樣流動。

它們本該是紅色的，光潤的，可愛的小血板。

卻帶來滿滿當當的壓抑和黑暗。

總覺得下一刻血管里就會長出一根根肉芽，一只只眼睛，展開一條條如蜘蛛般的手腳，撕扯開皮膚，暴露在空氣里。

真實正在辛莫面前以無可阻擋之勢，如那無法控制來去的夢般襲來。

但眼前的少女卻是不一樣的。

她宛若動漫里的女主角。

令辛莫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你的臉受傷了？”

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切瞬間拉回以前。

她也成為了辛莫，這不再真實世界里唯一的真實。

“別說話。”辛莫沒選擇隱瞞，也沒正面回答，而是按住了她的小腦袋，狠狠地摁進了自己懷里，低頭咬了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放慢的時間瞬間如泄洪般加快。

嬌嫩的少女皮膚迅速升溫，玻璃做成的公主瞬間再度在“呀”的一聲癱軟。

想再說什么，也沒有辦法再開口。

也沒有辦法抗拒。

推了兩下后，便任由對方欺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