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破屋中相遇后，顧煬便加入了張麻子和劉子的小團體，三人一起在云煙城中乞食也已有三月之久了，三人的關系也漸漸熟絡。

天氣也逐漸的暖了起來，這是個好兆頭，這說明他們這些哪天死了也不過在野外埋個坑的螻蟻，又熬過了一個冬季。

“煬子，到點了，我們該出工了！”

張麻子和劉子兩人與顧煬待久了他總會冒出一些他們之前不能理解的詞，不過有些詞挺順口也挺好用，所以兩人也自然而然的學會了。

顧煬難道的想睡個懶覺，不過這兩人顯然沒有成全他的想法，所以拿起擺在自己身邊的飯碗便一起出門了。

乞食說白了就是向人乞討，不過這其中也有些門道。

當初顧煬還覺得自己在以前也算個沒臉沒皮的人，但是真讓他去干這事，他真的有些抹不下臉。

完全是姜太公釣魚的心態，那便是愿者上鉤。

但是這年頭糧食都緊缺的緊，誰會閑著沒事主動給你呢？

干等了半天的顧煬也自然是一碗都沒有進帳，還得虧張麻子兩人的救濟，他才沒有挨餓。

不過如今的顧煬嘛，早已將自己心中的芥蒂給打消了，既然自己都是乞丐了那自然得干乞丐該干的事。

如往常一般三人來到了他們以往乞食的據點，這云煙城中的乞丐如今沒有個幾萬那也至少有個七八千了。

雖然已云煙城總體的人口來看的話，這幾千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是對張麻子他們來說，那就是近萬個同行以及競爭者，要知道有余糧的就那么幾家。

雖然官府每天會定期組織派糧，不過那都早已被有組織有勢力的那些人霸占了。

這些組織的領頭人名義上可能是乞丐，但是早已脫離了尋常乞丐的范疇了，有些替城中那些大幫派干著他們不愿干的臟活，讓自己麾下的乞丐為其的一己私利而賣命。

而這些組織下的乞丐也都心甘情愿的愿意被其剝削壓迫，只因能有穩定的吃食，這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這是一群失去了進取之心，只想活著的工具人罷了。

而更多的乞丐就如張麻子他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這些人組織著自己的小團體，有時為了一碗稀粥就可能大打出手。

城中的守衛見了也不會去阻止，更有甚者會為此拍手叫好，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人都是城市的癬疥之疾而已。

這也側面的反映了乞丐間斗爭的激烈，所以有一個自己經常乞食的地點是非常難得的。

而張麻子和劉子兩人恰巧便有一個，并且尋常乞丐也不會來找他們的麻煩。

因為他們見識過張麻子那股狠勁兒，他們雖說經常好勇斗狠，但是也沒真到為了幾碗稀粥就與人搏命的程度。

顧煬三人一人從這家王氏酒樓中得了三個饅頭，以及一碟剩菜渣，這已是極好的了一餐了。

但是顧煬只拿了饅頭，他拒絕了那一碟混合了一桌子剩菜的菜渣。

這家王氏酒樓自然就是顧煬那舅舅家的，顧煬他當初自己都沒有料到他會到這來乞食。

起初他還擔心有人會認出來他，但是當有一天碰到了他那表哥，兩人兩眼相對都沒有認出來他，顯然他現在已經真的如一個乞丐般了。

三人正解決完了自己的溫飽后，此時正好碰上四個穿戴干凈衣物的漢子。

這幾人的衣物雖然都算干凈，但是他們都在自己衣物上打了幾個大補丁，像是要告訴別人說他們是乞丐一般。

四人中為首的一人對張麻子漫不經心的說道，“張麻子，我們老大想請你到對面茶館敘敘舊，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劉子對兩人的態度顯然是非常不滿，大家都不過是乞討的乞丐而已，誰比誰高貴？

這些人倒是在這擺出一副人上人的模樣，仿佛他們是那些地主老爺一般。

“我說程四，你跟著你們家老大進了個什么凈衣幫就這么神氣？”

劉子說完不等程四反駁立馬接著道，“你是忘了你劉爺和張爺的拳頭了是吧？”

劉子卷起衣袖揚了揚自己的右拳，挑釁著程四等人。

張麻子雖沒有表示什么，但也是戲謔的看著程四他們，顯然對程四的威脅根本沒放心上。

雖然顧煬覺得對方人多勢眾，但是既然張麻子和劉子兩人都不帶慫的，那他自然是沒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溜之大吉。

反正現如今他都已經是落魄成乞丐了，再差又能差到什么地步呢？

程四顯然沒有料到劉子和張麻子的強硬，眼珠子一轉便瞄到了顧煬，雖然顧煬如今完完全全一副乞丐的打扮，但是還是能辨別出他的年齡大小的。

程四譏笑著對張麻子說道，“張麻子，你們什么時候拉了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入伙？怎么著你們也想拉幫派？”

顧煬自然能聽出這人言語中那濃濃的嘲諷之意，但是他也不好出面反駁，他如今可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

而對面程四那四人則都是二十出頭的成年人，他自覺硬碰硬只能自己吃虧。

張麻子也是終于開口回應道，“程四你覺得你加了個狗屁幫派你便有個人樣了？我告訴你，你依舊掩蓋不了你身上乞丐的樣子！”

這句話立馬讓程四惱羞成怒了，他如今怎么說也是坐到了幫派小頭目的地位，雖然自己的手下都是以前一起乞討的同伴，但是如今誰不在面上對他好言好語。

“好，你們幾個活路不選便往死路鉆。行，今大爺我就成全你們。”

程四說著便招呼自己的三個小弟要朝顧煬三人動手。

張麻子自然不會就被這幾人給嚇到了，抄起他手中的碗一把拍向程四。

劉子也有樣學樣直接把碗拍在一人頭上，那人被這一拍打直接直愣愣地躺在地上捂頭痛叫。

顧煬緊握手中的碗，這可是他目前唯一能自衛的武器，而朝著他來的可是兩個人，也不知這兩人怎么想的，難道不明白他沒戰斗力嗎？

這一波吸引火力，顧煬也算是為這場無頭無腦的戰斗盡了分力。

就在那兩人想要對顧煬動手之際，張麻子狠聲說道，“你們可要想好了，程四的命如今在我手上。”

不知何時張麻子拿著一塊碗的碎片緊緊地抵著程四的脖子上。

那兩人面面相覷，顯然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他們本來也就沒想著要鬧出人命，畢竟這里雖不是鬧市，但也有著不少人的。

再加上他們剛才的這一番打斗，周圍早已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讓開，讓開，凈衣幫辦事，都他娘的給我滾開。”

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程四的老大，陳奎，此人幾年前組織了一批乞丐抱團取暖，不過其在幾月前帶著他那幫乞丐弟兄加入了凈衣幫，憑此混了一個堂主的名號。

陳奎的排場自然要比程四大的多，跟隨其左右的小弟也各個不是程四手邊那些雜魚能比的。

其身邊的六個小弟中有兩人的精氣神比之常人都更加飽滿，顯然是練家子，而陳奎此人一身氣息則更加內斂，讓人覺得他不像是個混江湖的幫派頭目，更像是個尋常商賈。

“張老弟，你何須如此呀，我們可是老相識了，快把碗片放下。”

陳奎見張麻子不為所動便對程四呵斥道，“程四，我可是讓你來請我的張兄弟的，你到好，還不快向我張老弟賠禮道歉。”

被碗片抵著的程四早已是被嚇得后背都濕透了，此刻哪還有什么硬氣，忙不迭的開口求饒。

“張爺，您看都是我程四的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我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