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瑜還是到早餐店買了點吃的墊了墊肚子。

之后，他便在小縣城里轉悠了一個上午，老實說，這三年來老家倒是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只不過畢竟是自己的老家，雖然沒有外邊那么繁華，但這熟悉的親切感是別的地方難以感受到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沈瑜提前回了家，只是這時父親二舅都還沒回來，坐在屋里等了十幾分鐘，沈瑜才看到他們的身影。

看著他們空蕩蕩的兩手，沈瑜遲疑道：“爸，二舅，你們不是……買菜去了么？買的菜呢？”

“啊這……”沈父下意識地抓了抓兩手，然后朝著身邊的二舅問道：“那個，江子，菜呢？”

二舅猶豫著道：“這個……吃，吃了？”

沈父一拍手：“對，我們給吃了。”

“？”沈瑜。

“行了，別管那么多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二舅請客下館子，走走走，別愣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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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餐廳的飯桌前，沈瑜總感覺哪里奇怪怪的，他想著忽然朝自己的父親問道：“對了爸，我媽電話怎么都打不通了？早上我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她跟你吵架不至于也把我拉黑了吧？”

正在倒酒的沈父動作一頓，灑了一些在桌上，接著道：“我哪知道你媽怎么想的，別來問我。”

二舅在這時也圓場道：“害，不是啥大事，過幾天你媽氣消了就好了，她這人……最近就這樣。”

沈瑜看了看二舅就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最終笑著點了點頭：“行，不問了不問了。”

這時，兩人忽然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

沈瑜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里，表面卻是不動聲色地接著吃飯，還跟他們侃侃而談地聊著天。

吃到一半，沈父忽然朝沈瑜道：“對了，你那活兒計要是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就趕緊回衡店去吧，沒事回來看什么名堂，還幾個月就年底了，到時候你不是說今年過年要回來的么？那就那時候再回來，現在這上不上下不下的，讓人看見還以為你失業了呢！”

二舅也停下筷子，對沈瑜語重心長道：“小瑜，你爸說得對，你現在不是拍戲拍的好好的嗎，那你這回來一趟得耽誤多大事，萬一你就因為這錯過個好機會，那損失就太大了，聽你舅還有你爸的，趕緊回衡店去，掙了大錢，趕緊找個媳婦兒，別怪當舅舅的多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吧？該考慮考慮這些事情了。”

沈瑜有些哭笑不得：“二舅，我才二十出頭呢。”

“二十多人家早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反正你這回來也沒啥正事，看看就走吧，過年時候再回來就行了。”

沈瑜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哦，行，我后天就走。”

“那就行，省的給我添麻煩。”沈父喝了口悶酒，隨后就不再說話。

吃晚飯回到家，沈瑜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心中開始思考著這奇怪的一切，母親到底怎么了，父親和二舅都一直避之不談，還催促自己回衡店，難道她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他越想越不對勁，于是他趁著下午父親出門的時候，在家里翻找了一下，想要找找看有什么線索。

翻箱倒柜地找了許久，沈瑜依然還是一無所獲，然而就在這是，他忽然發現垃圾桶里，一個被揉成團的紙團靜靜地躺在那里。

沈瑜心中一動，將紙團拿起，然后慢慢展開。

很快他發現，這居然是一張醫院的診斷書！

姓名：張秀榮。

是自己的母親！

當發現這一點時，沈瑜心中頓時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趕緊朝下看去。

診斷情況什么的他根本來不及細看，眼神就直接跳到下面的診斷結果上去了。

接著，沈瑜瞳孔一縮，顫抖著將診斷結果念了出來：“慢性粒細胞白……白血病？”

“怎么會……這樣？”

而就在這時，沈父的聲音卻突然從門外傳來：“小兔崽子，餓了么，我給你做飯吃去。”

他不知從哪回來，臉上帶著些笑意。

然而當他進門，看到沈瑜手中拿著張皺巴巴的紙團時，臉色卻是一變，笑容消失不見。

只見他快步走到沈瑜身前，將紙張奪了過來，看了一眼之后像是確定了什么一般，只身形一顫，接著沉默了片刻，才將紙張放到了茶幾上。

在沈瑜的注視下，他從懷里緩緩掏出一支煙點上，狠狠抽了一口，才自嘲道：“是我沒藏好啊，你說你沒事去翻什么垃圾桶呢？”

沈瑜張了張有些干裂的嘴唇：“我媽她，這樣多久了？”

說完他又有些后悔，因為診斷書上診斷日期明明白白的寫著呢。

但沈父只是坐在老舊的沙發上，狠狠抽了一口，才沉聲道：“半個月前查出來的。”

沈瑜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次，沈父再次沉默了許久，一口一口抽著悶煙，直到將整只煙都抽完，才將煙頭丟到地上，狠狠將它踩滅：“告訴你也沒用啊，而且你媽……不讓。”

“為什么？”

“這是富貴病，不是窮病。”沈父像是又蒼老了幾歲，聲音中竟是帶著一絲沙啞：“對那些富人來說是病，對我們這樣的窮人來說，是命。”

接著他轉頭看向沈瑜：“你知道這病一個月要花多少嗎？我告訴你，要四五萬。”

“一年就是五六十萬，這種病你覺得，咱們能治嗎？”

沈瑜張了張口，卻是沒能說出口。

一年五六十萬，這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得起的，許多家庭一年收入才十來萬，這點錢在這樣巨額的治療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時，沈父忽又嘆了口氣：“小瑜，咱認命啦，治也治不好，你媽說不要告訴你，就想這么一走了之算了，她說她不想拖累你，小時候沒把你教好，沒能供你考上大學，就更不想現在自己病了還讓你擔驚受怕。”

說著，他的眼角漸漸有些濕潤：“小瑜，聽話啊，回衡店去，別管這事兒了，就當你不知道，我們不會怪你的，要怪就怪我們自個兒沒本事，沒掙著錢，這都是命，我們……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