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聽人說過，反正江海是沒有。”營業員不解地看著許維，“再便宜也好幾百塊錢呢，萬一質量不好沒兩天就壞了怎么辦？肯定沒有大牌子可靠。”

營業員給出的信息很模糊，但總算看到了一絲希望。

許維知道如果尋呼機的山寨貨已經出來了的話，深圳的華強北一定有。不過最好提前確認一下，免得白跑一趟。

那時候去趟深圳可不像后來那么方便。

在他的印象中國產尋呼機就是95年出來的，具體幾月份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個時間點在他的計劃中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如果晚幾個月才出來，他恐怕就要另做打算了。

最后，不管營業員再怎么游說，他們還是兩手空空離開了營業廳。從語氣里，許維都能聽出營業員失落的情緒。

門口取車的時候，許維掏了四毛錢付了存車費?？窜嚨睦项^哆哆嗦嗦給他找零錢的時候，許維客氣地遞上了一支紅塔山。

那時候抽紅塔山是很有面子的，老頭很意外，低頭點燃香煙：“小伙子混得不錯嘛。”

許維笑笑：“師傅，這家尋呼臺是新開的嗎？”

“開了有十來天了吧，之前裝修就裝修了一兩個月。他們老板可有錢啦，是原來無線電廠采購員，后來下海發財了?！?

老頭對本地的情況非常了解，沒等許維問就自己說了一大堆。

“師傅，他開業之后生意好嗎？別我們交了錢沒幾天就倒閉了?！?

“那可說不好，趙老板上一次開的保齡球館就倒閉了，就是前進路上的那家。”

“師傅，來這兒辦尋呼業務的人多嗎？”

“不太多，江海已經有尋呼臺了，就在新華書店樓上，96555就要呼呼呼。江海人都認那兒，老牌子啦。這兒……”

連看車老頭都記得烽火尋呼的廣告，對光速尋呼這個新來者似乎有些看不上，“這兒沒什么人來，上個星期趙老板都著急了，這不是開始猛打廣告了嘛？”

林筱突然問：“打了廣告之后來的人多了嗎？”

“是稍微多了一點，但也沒多多少。趙老板打完廣告第二天還安排了人來維持秩序，生怕大家要瘋搶似的，結果……”從老頭揶揄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趙老板的期望沒有實現。

葉小培好奇地問：“為什么呀？他們家不是比烽火尋呼便宜嗎？”

“便宜嗎？這我就不知道了?！笨蠢项^的樣子也不太像關心尋呼機臺費價格的人，“嗨！江海哪兒有那么多有錢人，該買的早買了。”

葉小培所有所思的點點頭。

“哎，你們是要買尋呼機的嗎？”老頭有些奇怪他們關心的問題似乎有點多了。

熊大說：“我們學學別人怎么說生意?！?

等他們離開的時候，聽見老頭在后面嘟囔了一句：“年紀輕輕不好好上學，做什么生意？”

中午許維找了個撐著太陽傘的大排檔，帶著大家邊吃飯邊休息。

熊大吃完就忍不住問：“許總，你到底在考察什么？你是要找便宜的尋呼機運到江海來賣嗎？便宜沒好貨，不會有人買吧？”

許維搖搖頭。

葉小培搶著說：“老師，你不會是也想開一家尋呼臺吧？我看著生意也不太好呀?！?

“我哪里開得起尋呼臺，他們從郵政部門領一個牌照就要花好多錢，而且還要有關系才行。”許維又否定了葉小培的猜測。

林筱想了想說：“你是要幫光速尋呼的趙老板賣尋呼機？”

熊大和葉小培一愣，看了看許維。

許維笑笑：“你怎么猜到的？”

林筱喝了口汽水，慢慢說：“你即便要做生意也沒有本錢，幫別人出主意是你最擅長的事情。所以，你的計劃應該是利用別人現成的生意，幫別人掙到錢的同時，自己也能掙錢?！?

許維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思路?！?

“還是掙咨詢費？”熊大問。

“光出點子是不行的，頂多給你包個幾千塊錢的紅包吧，必須參與到生意當中才能掙到更多的錢?！?

熊大滿臉羨慕和不解：“更多？隨便張張嘴就能掙好幾千的生意你還不滿意？我要是會這門手藝，天天給人出主意，一個紅包好幾千，多輕松的生意呀？”

葉小培其實也沒明白許維到底想做的是什么生意，但一臉欽佩地看著許維說：“老師肯定看不上幾千塊錢的生意，要做就做個幾萬塊錢的生意?！?

“幾萬？”熊大一時不敢想象。

在95年其實已經有不少下海發財的人，別說幾萬，幾十萬、上百萬都有人掙到了，但那都是社會里響當當的傳奇人物，比如光速尋呼的趙老板就是這樣。

但這樣的例子離普通人還比較遠，普通人對錢的概念還是停留在每個月4、500塊錢的固定工資。

許維算了算，說：“幾萬是起碼的吧?！?

熊大和葉小培都安靜了下來，看來許維的目標還不只是幾萬。

林筱問：“你是要幫光速尋呼賣尋呼機嗎？”

“不，我想幫他拉客戶?！?

“他現在不是打了廣告也沒人來嗎？”

許維理了理思路，帶著點講解的意味慢慢說了下去。

“其實剛才看自行車的老師傅已經說了，江海最有消費力的人大多已經有了尋呼機。尋呼機的臺費是一年一交，他們即便知道有家更便宜的，起碼也要等到到期的時候才會考慮。”

熊大問：“那趙老板著什么急？踏踏實實等著就行了，反正他比人家便宜?！?

許維知道熊大現在對企業的運營還完全沒有概念，解釋說：“一個企業只要開著門，每天都是成本。營業廳、營業員、牌照費，全是支出，誰能等得起？而且烽火尋呼現在只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已，一旦他感覺到有威脅，直接在每個客戶到期之前也通知降價，誰還會再折騰換臺？”

“那怎么辦？”

林筱插話說：“他應該著重開發新客戶?！?

熊大不解地說：“不是說江海能賣得起都已經買了嗎？”

“也不能這么說，肯定也有一些最近手頭寬裕起來正希望要置辦尋呼機的，不過這些人都是零零散散，不會有多大規模。我要是趙老板，一定會瞄準另一個更大的群體?！?

“什么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