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士歡顏
- 唯物主義的超能力
- 同去同歸
- 2364字
- 2020-06-06 19:54:00
江陵市,應對中心附屬機關醫(yī)院后門。
紅白色的欄桿抬起,雨簾下的士兵站的筆直。
黑色的公務車穿過門禁,最終在住院樓后面停好。
司機穿純黑色的幺二式制服,胸口是銀灰色的應對中心硬徽,戴眼鏡。
趙芯兒在停車的晃動中醒來,她睜開眼,視線由彌散迅速聚合在一起。
“你很累,昨晚沒睡?”司機將雨傘遞到她面前。
“這兩天都沒睡。”趙芯兒吐出口氣,扭頭掃視車外的環(huán)境,“出了特殊情況,前天晚上俘獲的目標,代號【硬化】,他的能力消失了。”
“覺醒能力消失?”
“是。徹底的消失,不是因為受傷或疲累導致的暫時消退,很罕見的情況,研究所在查找原因,我是唯一目擊者,要配合調查。”
司機點點頭,不再多問,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然后戴上大檐帽。
“醫(yī)院打來電話,說你帶回來的那一男一女里,男生今兒上午醒了,精神狀況穩(wěn)定。”
趙芯兒搓了搓臉,腦子里閃回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兩個男人近乎擁抱在一起,給了她開槍的機會。
“可算醒了。”
她接過雨傘,推門下車,冰涼的雨汽環(huán)繞了她。
趙芯兒精神一清,在傘下抬頭,看向面前的住院樓。
……
兩人并肩走在醫(yī)院的走廊里,趙芯兒翻動著秦寒歡的資料——其實只有薄薄的兩頁,在校表現(xiàn)還占了一大半。
片刻后她將資料合上,秦寒歡十八年的人生已經記在了她腦子里。
這些年她經手過的履歷不計其數(shù),有些單從字里行間就能看出驚心動魄來。
相比之下,高中畢業(yè)生的履歷實在寡淡。
司機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想法,說道:“有多少人十八歲之前的經歷能寫滿一張紙?”
他將趙芯兒手中的兩張紙收了回來。
“無論是潛藏在人群中的犯罪者履歷,亦或是一線干警的履歷,都有可能是這兩張紙的后續(xù)。”
趙芯兒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表示自己沒興趣聽他感悟。
司機笑了笑,不再說話,兩人在一間病房門前停下。
等了一會,醫(yī)生打開門走了出來。
“同志辛苦。”司機主動與醫(yī)生握手,“現(xiàn)在能做筆錄么?”
“現(xiàn)在可以,不過病人剛醒沒多久,身體還很虛弱,他醒來之后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那個女生的情況,我沒跟他說,之后我能告訴他么?”
“當然可以。”司機笑,“他又不是罪犯。”
“那好,你們進去吧。不要太久,也不要刺激他的情緒……”醫(yī)生把手插進白大褂兜里,“算是醫(yī)學建議。”
兩人談話的空閑,趙芯兒從門上的窗口看進病房。
男生倚著枕頭坐著,穿著條紋病服,兩只手放在被子上,隔著窗與她對視,臉色蒼白。
“我們一定遵守醫(yī)囑。”司機對醫(yī)生微笑。
“那交給你們了,出現(xiàn)意外情況就用床頭的緊急按鈕。”醫(yī)生最后囑咐一句。
兩人讓開身位,目送著醫(yī)生在走廊上遠去,然后司機推門而入。
趙芯兒跟在他后面,進屋之后環(huán)視一圈,雙手插兜靠在墻上,腳尖并在一起。
“身體感覺怎么樣?”司機走到秦寒歡的床尾,手扶著欄桿問道。
“感覺還好。”秦寒歡觀察著走進來的兩人。
打頭的男人身材頎長,面善,金屬眼鏡,聲音溫和,偏偏眉間團著一股郁氣不散。
后進的女人看起來幾天沒打理妝容,扎著高馬尾,眼睛大而上挑,曲線勾人,男人恩物。
“那就好。”男人點點頭,指著自己的胸牌,“我是覺醒者事務與應對中心的張北方,她是趙芯兒。”張北方指了指門邊的女人,
“由我們兩人負責你的受襲事務處理,可以接受么?”
“可以,醫(yī)生已經跟我說過了。”
張北方向秦寒歡鼓勵的笑了笑,拿起暖壺倒了杯水。
“不要太緊張,就當我們是來跟你聊天的。”他將玻璃杯放進秦寒歡手里。
“只要筆錄沒問題,很快就可以通知你家里人探望了,你家人也很著急,警局同事已經接到了你家人的報案。”
秦寒歡微微屏住了氣,對方的話里含著細微的警告,這讓他意識到臺風登陸那晚的事沒那么簡單。
覺醒者故意傷人的事件常有,常見到頂多在當?shù)嘏笥讶φ饎右幌隆?
但他作為受害者,卻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的家屬,只能有一個原因——
他被控制起來了。
窗戶關的很嚴,雨聲密密匝匝的傳進病房里,聽起來有些沉悶,秦寒歡在張北方的注視下緩慢呼吸,點點頭。
“我當然配合。”
“好,那我們這就開始。”張北方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翹起腿來墊著本子,“先從最基礎的問起。姓名?”
“秦寒歡。”
“好名字。”張北方在紙上寫著字。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說實話,剛看到你的名字時我覺得有點浮華氣,像是女學生看的言情雜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出處。”
“委實是因為用這句詩做名字的人太少了,它太大,中國父母不喜歡太大的名字,尤其是在和平歲月。”
說著他抬起頭來,微笑:“不過我喜歡大氣的名字。”
秦寒歡看著男人眼鏡后面的目光,搖搖頭。
“我父母從來沒跟我說過我名字的出處,寫這句詩的人最后也窮困潦倒的死在一條小舟上,我沒有詩人那么大的志向。”
張北方明顯楞了一下,隨即瞇起眼。這算是小小的反擊么,面前的男生沒有他想象的那么乖巧。
他噠噠的按著筆帽,略一思索,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繼續(xù)問道。
“年齡。”
“十九。”
趙芯兒一直注視著秦寒歡,此時男孩就跟履歷上描寫的不太一樣——
他的學期評價里經常是踏實努力、刻苦學習等字樣,但沒有一次出現(xiàn)過思維機敏、成績優(yōu)秀的評價。
她很熟悉這一套筆法,這種評價通常用在成績中游、但態(tài)度還行的平庸之輩,多數(shù)還內向,否則老師還會添幾筆寫個性格活潑。
但秦寒歡剛才的表現(xiàn)可稱一聲不卑不亢,還跟張北方打了個機鋒。
“我插句嘴。”趙芯兒突然說道。
談話的兩人停下了,一起看向他。
“秦同學,您的履歷上顯示您沒有獲得覺醒者資格證,請問您是未曾覺醒能力呢,還是還沒有通過資格考試?”
秦寒歡認出了趙芯兒是那晚開槍的女人,一是她的長腿太有辨識度,二是秦寒歡對她抬手開槍的利落勁實在印象深刻。
“我沒有覺醒能力。”秦寒歡回答。
趙芯兒頷首。
“你們繼續(xù)。”
張北方朝趙芯兒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那份履歷他也看過,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秦寒歡沒有覺醒,也不存在著瞞報的可能。
資格證是能高考加分的,對高考生來說能救命。
趙芯兒朝張北方搖搖頭,示意沒什么,然后替他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能不能回憶一下那晚的場景與事故過程?越詳細越好。”
張北方回過頭去記錄,趙芯兒又靠回到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