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就是夢寐以求的么？

秦寒歡不清楚，但他必須做出改變了。

他停住腳步，抬頭看著應對中心的招牌，后面是極高的青空，游隼在盤旋。

張北方已經踏上了臺階，見他不動，回頭問他。

“怎么了？”

“沒什么。”

刺激測試沒有很復雜的程序，簽了表并且閱讀注意事項后，小姐姐給他卡上一個金屬手環，然后讓他順著房間一間間走，張北方就在每一個房門外等著。

最開始的幾步甚至有點像體檢，秦寒歡高考前剛剛經歷了一次。

不同的是這次但沒人告訴他數據，旁邊記錄人員只是輸入在電腦里，但隨著檢測步驟越來越復雜，設備肉眼可見的貴了起來。

事情在進入最后一個房間后不一樣了。

這是個套間，進門什么事也不讓做，電腦后面的記錄人員掃了他手腕上的金屬環，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數據，讓他到旁邊房間換了一套衣服。

短袖短褲，材質冰涼，白的近乎發藍。

秦寒歡事前搜過刺激測試的流程，但事到臨頭，還是感覺有點不妙，這怎么有點像做手術。

然后有人領著他進了里間，張北方這次沒在門外等，他坐在椅子上，留在了外間。

秦寒歡很快發現這并不是一個套間，他們走進了一個長長的甬道。

從空間感來判斷，他們正在前往這座建筑的中心。

“你應該看過注意事項了，刺激測試性命危險很低，但可能會失控。”領路的人一邊走一邊說。

秦寒歡點了下頭，又發覺前面的人看不到。

“知道。”

隔著一兩步就有燈管豎在兩邊，嵌在墻里，發著很微弱的藍紫光。

在網上有這東西的科普，如果有人在測試過程中失控，突破了防護門，與保險栓連接的燈管就會瞬間放光，并且發出警報。

由極暗轉到極亮，沖進甬道的覺醒者會暫時失明，那時這里就會是一片光獄。

失控者其實是可以閉著眼睛通過的，但甬道彎曲，兩旁的燈管也會加溫，沒法扶墻，最重要的是——

這里是應對中心。

只要稍微拖延速度，外場人員就會趕到外面等著。

這燈光也算是保護失控者，畢竟失控者沒什么罪，不能上來就打斷腿。

領路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秦寒歡差點撞上他的背，抬頭向前看。

面前是一扇雪白的防護門，右側有一枚紅燈常亮，站在門前的人轉過身來，臉色鄭重。

“還是要再聲明一遍，不論發生什么情況，保持冷靜，相信我們的測試人員，他們是最專業的。”

秦寒歡表示明白。

但他也知道很多情況下這句話是廢話。

失控并不會讓人變成傻子（大腦類覺醒者除外），但會嚴重刺激到情緒。

當驚恐、憤怒、極度的不安全感占據大腦時，可想不起這句話。

幸好，失控者腦中仍有邏輯留存，如果有人在旁安撫的話，他們會很快冷靜下來，最不濟也是一針鎮定劑的事。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外面的防護措施只是強光燈管這么簡單：因為很少有失控者會跑到外面來。

最危險的其實只是他們能力失控的第一瞬間。

這也是面前這堵門最大的意義。

并不是阻止失控者逃跑，而是保護外面的人，防御住第一波失控能力的沖擊。

畢竟誰也不知道失控時里面會發生什么。

超能力是有無限可能的。

領路人回身刷卡。

“嘀！”

紅燈轉綠，伴隨著明顯的金屬回彈聲，防護門緩緩打開了。

有種電影里金庫開門的感覺，后面該不是碼齊的黃金吧，秦寒歡腹誹。

冷光燈。

房間里幾個白大褂正在操縱設備，雖然在應對中心看見醫生蠻違和，但秦寒歡還是感到一陣安心。

最顯眼是中間的金屬床，白色的合金，正以一種躺椅的姿勢迎接秦寒歡。

床頭連接著大型的設備，顯示屏前坐著紫色安全服的女醫生。

“坐下。”她指了指床。

門后的防護門關閉了，秦寒歡聽到保險栓回彈的“咔噠”聲。

他走過去在床上躺好，忐忑的問了一句。

“測試還要做手術么？”這情境他不由得多想。

“無影燈都沒有，只是麻醉，防止失控。”女醫生的聲音相當冷淡。

秦寒歡哦了一聲，看著天花板。

電動聲響起，床慢慢放平了，秦寒歡雙手交叉放在腹前，感覺自己像攤開待宰的小豬仔兒。

視野中出現了那名女醫生，她把呼吸罩扣在秦寒歡臉上，然后抓起他的手臂。

呼吸罩里涌來氣體，大概是醚類的東西。

秦寒歡感覺到冰涼的金屬物刺破皮膚，然后眼前迅速的黑暗了下去。

——

這一覺秦寒歡睡的很沉，在藥物的作用下，少有的睡了一次好覺。

自打成績出來之后，他晚上很少能按時入睡，睜著眼能一直到兩三點。

什么事也不做，就躺在床上，看著一小片月光在窗簾上偏移。

有時候他爸進來甚至會被嚇到，罵他“搞個鬼事情，睜著個大眼不說話，升仙兒么！”

并不是因為熱和無聊，空調送著充足的冷風，身下是宜眠坊竹席，被子是滑滑涼涼的材質，他也能感覺到困倦。

但無法入睡。

直到最后他關上了空調，扭開吊扇，看著扇片一圈圈旋轉，像催眠一樣，才能在燥熱中失去意識。

剛從麻醉中醒來的秦寒歡，也看見眼前的世界跟吊扇一樣旋轉。

女醫生湊到了他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盯著他，過了一會直起身子，朝身后點點頭。

有人在說話，但落到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聲音。

張北方。

張北方出現在了視野里，這時候秦寒歡發現能控制嘴巴了，他現在有控制不住的傾訴欲望，但只能感覺到嘴巴在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女醫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回過頭來看著他，但很快瞇起眼睛笑了。

我大概是在說什么傻話，秦寒歡想。

大腦里思考系統與語言系統好像脫離了聯系，兩者并行不悖，各做各的。

這種現象直到他可以聽懂別人說話之后才停止。

因為張北方走到了他面前，對他說。

“恭喜。”

所有的聲音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