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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月明歌吹在昭陽(21)

沉龍殿。

寒篤站在桌前和宋皎對視,雖然他是帝王,但此時兩人站在一起,宋皎的氣勢竟還壓他一頭。

小皇帝面子上有點(diǎn)掛不過去,梗著脖子開口:“雖然我同意你娶阿姐,但并不代表我就認(rèn)可你了。”

宋皎面容清淡,不以為然:“陛下在不在意并不重要,臣只希望殿下不會左右為難罷了。”

寒篤聽到寒笙,心虛了一下,也不再故意和宋皎對著干,繃著臉談起正事。

“崔覽與一位名叫桃綃的青樓女子交往甚密,桃綃又在無意間和修建皇陵的皇商楊越扯上了聯(lián)系。”

宋皎緩緩分析,怕他聽不懂還講得格外詳細(xì):“楊越是京都人,兒時和父母北上經(jīng)商,失敗后返回京都改做石料生意。桃綃每月都會收到一筆來自楊越的錢財,對外稱是金主所送,但依臣來看,他們許是舊人。”

寒篤皺眉:“這跟崔家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宋皎無聲嘆氣,眼里流露出些許嫌棄:“皇陵之所以修建如此之快,與這個楊越關(guān)系匪淺,崔家通過桃綃和楊越牽線,并非偶然。”

“此外……楊越的背景還有些不明晰之處,待查明再說。”

……

一番密談后。

皇帝沉思幾許,點(diǎn)點(diǎn)頭:“朕先出去,免得落人口實(shí)。”

宋皎散漫行禮,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走出宮門。

“公、公子?”

怯弱地聲音從背后傳來,他回頭一看,是個不認(rèn)識的人,故并未停步繼續(xù)往回走。

江冉冉著急跟上去,踉踉蹌蹌差點(diǎn)踩到飄長的裙擺。

“公子,您還記得我嗎?”

女子小心地問,聲音里還有點(diǎn)驚喜和虛幻。

宋皎仍舊未搭話。

江冉冉生出些憤慨,怎么說她也是大將軍的嫡女,自小在家里獨(dú)寵一份,就算到了外面,也不見有人敢如此輕慢。

雖然心里不舒服,但她的腳步卻依舊緊跟不放。

宋皎聽到身后依舊傳來腳步聲,瞥了直銀一眼。

直銀如同被刀子剜了一塊肉,立刻反應(yīng)過來,擋在江冉冉面前。

“小姐,我家公子不欲與外人接觸。”

冷冰冰的話打碎了她對唯美愛情的憧憬,臉如猴屁股似的燒了起來,眼淚溢出眼眶嘩嘩流淌。

江冉冉不堪受辱,捂著臉往反方向跑開。

侍女在身后喊:“小姐!”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

直銀木木地回答:“無可奉告,不知道。”

然后轉(zhuǎn)身追上宋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宋皎回到宴席,溫和低語:“殿下,我回來了。”

但是意想之中的回應(yīng)卻沒有響起,他輕嗅,淡淡的酒香縈繞在身側(cè)。

眉頭一緊,察覺不對,立馬看向一旁。

果然——

身邊的人兒面色緋紅,眼神朦朧,坐姿懶散,還不停地喝酒,嘴里念叨著“真好喝……”

相思也被迫灌了幾杯,四仰八叉地躺在桌腳,也不擔(dān)心別人沒注意一腳把它踩死。

“殿下……”

男子低啞的嗓音里帶著寵溺放任又無可奈何,他揉揉眉心十分苦惱。

宋皎輕柔地攬住寒笙,將酒壺和琉璃盞放得遠(yuǎn)遠(yuǎn),寒笙噘著嘴不滿地嘟囔:“真討厭!”

男子啞笑,磁性的低笑附在她的耳邊:“誰討厭?”

寒笙酒勁上來雖無理取鬧,卻也不敢惹他:“我沒說是誰哦!”

宋皎被她擾得沒脾氣,做什么都順著她心意來,簡直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我要吃這個。”

“好。”

“你拿錯了,我要那個!”

“好。”

“不對不對,我要喝這個……”

一雙柔軟的小手悄悄奔著酒壺而去,宋皎輕輕拍了一下她:“這個不許。”

寒笙眼里泛著淚花,癟嘴無聲啜泣,一臉委屈:“你打我!”

她還伸出兩只白皙的手給他看。

宋皎盯著看了片刻,只是輕拍就產(chǎn)生了淡淡紅痕,嬌花的皮膚過于柔嫩,那以后可該怎么辦?

他眸里盛著笑意,湊到她的手背,伸出舌尖輕輕舔舐,柔情至極。

冰涼滑膩的觸感讓寒笙清醒一瞬,面色更加紅艷,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你、你、你!”

宋皎聞言抬眸,閃爍著妖冶誘惑的光芒,勾唇:“怎么了,殿下?”

寒笙被迷惑得昏昏醉醉,愣愣地憨笑:“沒、沒呀!”

直銀實(shí)在看不下去,特別想苦口婆心地大喊一句:“下面還有百十臣子家眷,可注意著點(diǎn)吧!”

但礙于公子淫威,最終這話還是被咽回了肚里。

寒篤倒是偷偷瞟了他們兩眼,又看向在石柱旁邊站著的彎翡,不做聲地也悶了一口酒。

冬豐宴是難得的與民同樂,故而宴席上倒也偶有官員女兒家表演,意為恨嫁。

江冉冉本來并不打算上臺,她思想守舊,即使不表現(xiàn)才藝也能找到很好的夫君。

但是……

她看到了那位公子坐在了誰的身側(cè),她知道了那位公子到底是誰。

即使被羞辱無視,她也不甘心如此沒落退場,總想再爭取一下……

父親說,長公主是擅權(quán)之人,極富深謀遠(yuǎn)慮。

江冉冉心懷僥幸,一般男人估計都不會喜歡心機(jī)重的女子吧?

她直接上臺跪下大喊:“臣女愿獻(xiàn)舞一曲,以賀大寒豐收安康之喜。”

江大將軍目瞪口呆,卻來不及阻止她:“冉冉!回來!”

他跟著上前:“皇上恕罪!小女自幼養(yǎng)在深閨不懂規(guī)矩,請皇上恕罪!”

寒篤根本不認(rèn)識此女,擺擺手打算賣大將軍一個面子。

誰知江冉冉鐵了心地要跳舞,江大將軍也只好作罷,默默退下。

寒篤拿捏著官腔:“既然江小姐有意慶祝,那便盡力而為,無需勉強(qiáng)。”

江冉冉應(yīng)聲退下,換了一身嬌粉舞服踩點(diǎn)踱步,云袖寬長甩出一道弧度,柔弱無力。

有人評論:“美則美矣,可這甩袖看似柔美,實(shí)則虛浮無勁,不過爾爾。”

但這也怪不得江冉冉,她自小身體虛弱,養(yǎng)了這么多年才固原根基,舞蹈很消耗力氣,甩袖更是。

一舞盡罷,大家給足了江家的面子使勁鼓掌。

除了力道,這只舞也是盡善盡美了。

江冉冉拂去額頭虛汗,腳腕軟軟著陸,渾身乏力,猶如脫水的虛弱。但她依然還在堅持站立,臉色蒼白。

寒篤看得實(shí)在乏味,隨意贊美了幾句:“江小姐的舞不錯。”

江冉冉羞怯含笑:“陛下謬贊。”

小皇帝正想揮揮手讓她下去,誰料女子如粘在了臺中央似的,一步也不挪,反而跪下,不知何意。

“江小姐還有什么要說的?”

帝王之威不嚴(yán)而怒,江冉冉勉強(qiáng)鎮(zhèn)定,打了個哆嗦:“小女自幼仰慕長公主殿下,今日也想一睹殿下舞姿風(fēng)采,一較高下。”

言罷,全場肅靜。

尤其是宋皎聽到她不懷好意時,不禁冷笑。

什么人都配和殿下相提并論?

還一較高下?

簡直是做夢。

江大將軍聞言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朝野有言:寧得罪皇上,勿得罪長公主。

她為何要無故招惹長公主啊?

江大將軍百思不得其解,但畢竟是自己愛女,也只好腆著老臉上前求情:“陛下,老臣的女兒……”

寒篤冷哼:“將軍莫要再說不知禮數(shù)了,畢竟——以下犯上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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