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挺殺進(jìn)了山峒關(guān),砍下守將穆炤的腦袋。播州兵死的死降的降,只有幾個人長出兔子腿,逃之夭夭。
劉挺追殺一二里路就下令撤回。他說這里山高、林密、洞深,要小心中了敵人的詭計。這個四川總兵當(dāng)夜安排了一千人馬守關(guān),其余暫時撤回。
李化龍與觀戰(zhàn)的各路文武接著,都交口稱贊。
一會兒就有人來報告麻貴、董一元的戰(zhàn)績:他們都順利攻下了各自出擊的關(guān)隘。諸將聽了又興高采烈了一回,便快馬奔回了自己的駐防地去了。
馬千乘和秦良玉卻被李化龍叫住,和他們一起留下來的還有駐兵合江的云南總兵吳廣。
當(dāng)晚李化龍便招吳廣、馬千乘和秦良玉商討軍情。
“吳廣將軍?”李化龍介紹畢,秦良玉驚喜地看著吳廣,“師姑常常提起這個名字,說是懷瑾、懷瑜有一個叔叔在云南,是一個武將,也叫吳廣呢!”
“哦!”吳廣驚問,“秦姑娘的師姑是——”
“老人家姓陸,在涪陵點易洞修煉,可是......
”一提到師姑,秦良玉的眼眶就有些潮濕。
“莫非是點易洞的陸林鳳?她怎么了?我還尋思著有空去看看我這個大嫂呢!她怎么了?”
“師姑已經(jīng)被楊家害死了!”秦良玉說了一句,便把師姑怎么遭受毒手的事向吳廣說了一遍。最后又問,“莫非吳廣將軍就是我?guī)煿谜f的那位叔叔嗎?”
“正是!”吳廣的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少年時我就住在涪陵。大哥遇害,我便隱姓埋名去峨眉山學(xué)習(xí)武功,聽說殺死哥哥的兇手去了云南,我就去云南到處流浪要找那個家伙報仇,沒想到在云南我被官兵抓了丁,這幾年一直在朝鮮抗擊倭寇,沒想到大嫂她......”
“人死不能復(fù)生了呢!”秦良玉安慰著吳廣,也在安慰著自己的內(nèi)心,“好在懷瑾、懷瑜好著呢!那個袁特旺也被我們除掉了......”
李化龍聽說吳廣找了了侄女,替他高興了一回,然而細(xì)心的秦良玉還是看出了總督內(nèi)心的焦急的,便問:“總督大人有什么要安排的,您盡管吩咐好了,我和吳將軍的家常,一會兒再說。”
“把吳將軍留下,就是擔(dān)心永寧奢崇明陽奉陰違,不肯配合我們?nèi)舨ブ荩崩罨堃琅f皺著眉頭,“這可怎么辦好?”
吳廣把腦袋埋下了:“永寧彝人一直提防著官軍會對他們不利,我們從云南沿赤水河北上,他們都很不高興呢!要讓他們?nèi)ε浜衔覀児ゴ驐顟?yīng)龍,還真的不易喲!”
馬千乘看了看李化龍,又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妻,不知說什么好。
“這個無妨,就包在我那兩個妹妹的身上好了,她們既然是吳將軍的親侄女,”這時秦良玉站了起來,“可以讓她們趕鴨子上架!”
“什么趕鴨子上架?”李化龍不解。
“是這樣!”秦良玉站了起來,把這次如何去水西保護郭子章,又如何與安邦彥和樊龍樊虎她們一起殺了袁特旺和思州雙煞的事仔仔細(xì)細(xì)說了一遍,最后說,“我兩個妹妹與樊龍和樊虎已經(jīng)有婚約了呢!既然是吳將軍的親侄女,她們也算找到親人了呢!就讓她們與吳將軍一起回去,說服樊龍和樊虎領(lǐng)兵對付楊應(yīng)龍如何?”
“這——”李化龍的眼睛立即放出光來,“快叫他們來相見啊!”
“這么說我侄女就在馬宣撫使?fàn)I里?”吳廣高興得站了起來,“那就麻煩秦姑娘快些把她們找來吧!我可是一直都在想著他們啊!”
秦良玉把吳家姐妹帶來與吳廣相見了,叔叔和侄女少不得相擁著話了一會家常。
李化龍與馬千乘和秦良玉一起走出了渝州州府,在月下與這兩個年輕人又談了一會兒心。
“對了!”秦良玉卻又向李化龍問道,“劉大刀他們這次在山峒大獲全勝,楊應(yīng)龍一定會起兵報復(fù)的,不知李大人有什么良策喲?”
“我正要詢問秦姑娘呢!你們長期與楊應(yīng)龍打交道,認(rèn)為他會怎么報復(fù)我們呢?”
“楊應(yīng)龍這個人最善于偷襲,”秦良玉說,“上次突然突襲龍泉和鶩川就是這樣,現(xiàn)在川軍糧草都在南川,那么這次他們一定會偷襲南川呢!”
“南川?”李化龍陷入了深思。
“是的,一定是南川!”馬千乘在一旁說,“我們從龍泉領(lǐng)兵前往渝州時,路上看到的事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原來那天馬千乘、秦良玉領(lǐng)著三千桿子軍趕往渝州,卻見龍泉北面不遠(yuǎn)處湖廣通向播州的山道上,苗民們?nèi)吮绸R馱,絡(luò)繹不絕。那些苗民見石柱桿子軍在五尺道上經(jīng)過,紛紛躲避著向這邊張望。
“可憐這些苗民啊!”馬千乘憂慮地說道,“戰(zhàn)端一開,他們以后要過苦日子了!”
“不!”秦良玉的眼睛還在看著那邊的山道,“他們中大多是苗民,有一部分卻不是!你看那些大長條壯漢,根本就不怎么害怕呢!哪里是苗民的樣子?”
“那他們是......”
“播州探子!”
“播州探子?”馬千乘怔了一下,“那我們何不抓幾個帶去播州,讓李大人審問審問呢?”
“不必!”秦良玉說,“如果不出所料,川軍的糧草一定就在南川!播州人善于奔襲,只要戰(zhàn)事一起,他們肯定會打川軍糧草的主意,到時讓李總督將計就計好了!”
“將計就計?”馬千乘還是不解。
秦良玉笑而不答。
“既然這樣,明天我們叫上劉挺,到南川馬孔英那里去走一趟怎么樣?”李化龍聽了馬千乘的講述,便對他們發(fā)出了邀請。
“好的。”兩人幾乎是同時回答。
那天晚上吳廣認(rèn)了吳懷瑾姐妹,第二天他們就去了永寧。
馬千乘和他未過門的妻子跟著李化龍、劉挺去了南川。
播州那邊,逃得性命的兵士已經(jīng)向楊應(yīng)龍報告了劉挺等如何奪關(guān)斬將的消息。
楊應(yīng)龍大驚,向眾人問計,卻沒人能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議論了半日,只有楊國棟的想法符合他的心意。
“這一仗打下來,李化龍他們已經(jīng)有勝算的信心了,特別是劉挺所部銳氣正盛,若能挫其銳氣最好。”楊國棟說。
“哦,怎么樣才能挫其銳氣呢?”楊應(yīng)龍問。
“這個,我也還未完全想好呢!”楊國棟回答,“不過這幾天細(xì)作都在報告,說是川軍大部分糧草都在南川,可不可以打這南川的主意?”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川軍把糧草供應(yīng)點設(shè)在哪里的可能性最大呢?”楊應(yīng)龍說,“要是能出奇兵燒了他們的軍需,那這一路軍就會不戰(zhàn)自亂,到時候老子奮起反擊,一定可以大獲全勝呢!”
楊兆龍不說話,只在一邊默默地點著頭。
“那就這么辦吧!”楊應(yīng)龍終于下定了決心,“不過既然是糧草重地,一定會有重兵防守。我們?nèi)サ娜松倭瞬恍校嗔擞秩菀妆┞丁_@又怎么辦才好呢?”
“你看這樣行不行?”楊兆龍向他的大哥說道,“明天你我和楊珠各領(lǐng)一支軍分別佯攻山峒、三溪和毋渡,給國棟和楊通、楊達(dá)兩兄弟五千硬軍。讓他們從馬孔英和陳麟之間的山路插過去。上次楊國棟和楊珠襲擊爛橋后,湖廣兵力不濟已向南移,加上馬千乘的桿子軍又被調(diào)往渝州,接替馬千乘駐防龍泉彭養(yǎng)正整天龜縮在營里,根本不會派兵出營巡邏。這一處的縫隙已經(jīng)成了楊珍部下偷運鹽巴的主要通道了呢!我們看到關(guān)上有了異動,就知道他們得手了,便立即改佯攻為真正進(jìn)攻,給劉挺這忘恩負(fù)義的東西致命一擊。”
“二弟的策略正和我意,只是楊通、楊達(dá)已經(jīng)去思州找楊金花和楊貝貝去了,就讓黃元和黃泰跟著楊國棟吧!”楊應(yīng)龍說道,“這兩個姑娘也是,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外面瘋跑個什么呀?”
“去思州?”楊兆龍有些奇怪,“她們不是去貴陽了嗎?”
“都這么久了,怎么還在貴陽啊?她們一定回到了思州了呢!”楊應(yīng)龍有些擔(dān)心地說,“老實說思州我那個舅子田雄龍的兩個兒子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喲!我擔(dān)心兩個姑娘吃他們的虧呢!”
楊應(yīng)龍正說著,卻有人進(jìn)來報告:“思州田宣撫使來了!”
報告的人話音剛落,田雄龍就一路哀嚎著進(jìn)來:“妹夫——妹夫啊!我的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永寧樊龍和樊虎的手里了呢!你要給我做主啊!”
滿座駭然。
“什么?”楊應(yīng)龍也大驚,“他們不是和楊金花、楊貝貝一起去了貴陽嗎?那楊金花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