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李化龍就這么站在木板平臺上與秦葵說話，秦葵店鋪里的伙計早把那具棺材抬走了，留下十來個人把李大人圍在中間。

“爹——”這時秦民屏擠了進來，把一個卷著的紙筒交到了秦葵手里，“楊珠那家伙真的是好手段，在空中也能轉(zhuǎn)身避讓我的攻擊呢，只是被我戳穿了衣服，里面掉出了這么個東西。”

“這——這是秦員外的兒子？是他把田雌鳳拉下水塘的吧？好俊的一個小伙子喲！”李化龍看了看秦民屏，又看著那紙筒，才記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田雌鳳劃破了的飛魚服后，尷尬地說了一聲，“這是本官隨身帶著以便及時修改的軍事部署呢！楊應(yīng)龍的這個婆娘好兇喲！”

“軍事部署？”秦葵立即雙手把那個紙筒交到了李化龍手中，眼神里卻充滿了焦慮。

“是被楊珠那個小子看過一個開頭了呢！”李化龍也焦慮起來，“這一來我的緩兵之計就徹底失靈了呢，楊應(yīng)龍一定會主動發(fā)起攻擊的，我們得立即改變策略還要催促各路人馬部署到位了。”

說話間，李化龍被秦民屏弄折了腳踏的官轎便被修復(fù)，秦葵便恭恭敬敬地把這個朝廷二品大員讓進了轎子。

“起轎！”秦葵扶著轎子喊了一聲。

轎子被抬了起來，往成都城的方向走。

“哦，秦員外！”李化龍坐在了轎子中，卻又向步行在外的秦葵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石柱的桿子軍訓(xùn)練得怎么樣了，還有秦良玉最近的情況呢！”

“我前幾天才從石柱來，桿子軍隨時都可以投入使用；小女已經(jīng)趕赴水西，去保護郭巡撫安危去了，”秦葵回答，“惟愿她能不辱使命才好。”

秦葵回答了，便秦幫屏和秦幫翰如何訓(xùn)練桿子軍，自己如何探得楊應(yīng)龍派出田雌鳳和楊珠兩次刺殺郭子章未果，又讓楊國棟和楊通楊達等前往水西的消息，秦良玉怎么趕往水西的事說了一遍。

“哦！你們秦家真的是一門忠勇呀！”李化龍沉吟了半晌后卻又繼續(xù)對秦葵說，“只是有一件事還得秦員外幫忙一下。”

“有什么事大人就盡管吩咐好了！”秦葵回答。

“是這樣，田雌鳳和楊珠是沒有殺死我，卻已經(jīng)探聽到了朝廷大軍不會詔安播州而是大軍圍剿的企圖，我擔(dān)心楊應(yīng)龍主動發(fā)起攻擊。前番我已經(jīng)下令湖廣軍分為兩翼：一翼住白泥，總兵陳璘，副將彭養(yǎng)正；另一翼副將陳良玭受陳璘指揮，領(lǐng)牙將單宜住龍泉；讓湖南廣巡撫支可大移住沅江策應(yīng)。這個部署由我方主動進攻是可以的，可要是楊應(yīng)龍主動攻擊，那就太分散了，我擔(dān)心他們支撐不住突然的進攻。馬千乘現(xiàn)在石柱，希望他們隨時留心楊應(yīng)龍動向，必要時前往支援湖廣軍！”

“那我就讓何思和我小兒民屏先回去吧？”秦葵回答，“這件事真的耽擱不得，只希望郭巡撫快些安全返回貴陽，玉兒能親自回到石柱領(lǐng)兵才好！”

再說秦良玉那邊，她們與安邦彥，樊龍和樊虎他們匯合后保著郭巡撫向東行走，不一日就到了水西與貴陽交界處的蒙水邊。

蒙水在很深的低谷間穿行，很遠便能聽到滔滔的水響。

這里上下游的兩岸都是懸崖，只有這一段開闊些，但從水西這邊的大關(guān)山埡到河谷底部，少說也要彎彎曲曲地繞行十來里路；再渡過河爬上那邊的馬鞍山山埡也有十來里路。

安邦彥看著山路太陡峭曲折了，怕有人從后面掀下雷石，便讓秦良玉領(lǐng)著吳家姐妹在前面開道，樊虎和樊龍在后面防范著，自己和陸林豹一刻不離地策馬走在郭子章那八臺官轎的旁邊。

“喂！”走在最前面的秦良玉悄聲問吳懷瑾和吳懷瑜，“來的時候說是要給你們找一對雙胞胎把你們嫁出去的，你們覺得樊龍和樊虎怎么樣啊？我看著有些人的眼神不對呀！”

跟在她左右的吳家姐妹的臉一下子后到了耳根。

“淑珍姐你......”吳懷瑜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說......說好了我們不嫁人的，”吳懷瑾的舌頭也有些不順溜了，“我......我們以后就做你的左右手，你指向東，我們就打向東，指向南，我們就打向男，我們怕你想成為大將軍的夢泡湯啊！”

“做我的左右手？那你們把那倆帥小伙拉攏來我不是多有四員大將了？”秦良玉噗呲一笑，“我呀！要拿你們?nèi)ナ姑廊擞嫞@樣我就有四員大將了！”

“哎喲淑珍姐，你真的壞，有這么損自己姐妹的嗎？”郭懷瑾知道秦良玉在拿自己和妹妹開玩笑，卻紅著臉說，“我們嫁出去了你連左右手也失去了，哪里還會有四員大將呀！沒聽說‘嫁豬隨豬，嫁狗隨狗’的說法嗎？”

她這一說倒是讓秦良玉嚴(yán)肅起來：“是呀，我是舍不得你們離去，不過也不能自私地永遠把你們捆在身邊，那樣我怎么對得起你們，對得起師姑呀！只是人生要找到心儀的對象不容易，我可看得出樊龍和樊虎對你們也有意思啊！”

“誰對誰心儀了？”吳懷瑜問了一聲。

兩姐妹相互看了一眼，她們的臉更加火辣辣起來。

“心動了就是動了，對姐有什么好隱瞞的？”秦良玉卻繼續(xù)笑著說，“姐是沒結(jié)婚，但我絕不對自己的姐妹隱瞞對馬千乘的感情。就敢愛敢恨這一點來說，你們可不如我喲！”

“我們......我們沒有啊！”吳懷瑜還在爭辯。

“沒有什么？沒有對人家產(chǎn)生好感？再隱瞞就不是我的好妹子了哈，”秦良玉接著說道，“你們的幸福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你們說過要找一個雙胞胎保證倆人不分離，那不喜歡樊龍和樊虎，難道會喜歡楊通楊達，或者田千頃和田千壟嗎？這雙胞胎的兄弟可不好找喲！”

“不是......不是，人家怕和淑珍姐你分開了嘛！”吳懷瑾小聲地說了一聲。

三個人說話只見，路又轉(zhuǎn)開始轉(zhuǎn)彎。

“前面好像有什么聲音！”這時秦良玉警覺了起來。

“在那塊大石頭后面呢！”吳懷瑾抬起右手，往前面指了一下。

隊伍往前走了一小段，來到了轉(zhuǎn)彎處。

彎拐的外沿矗立著一塊奇特的石頭，形狀像一個婷婷的女子。石頭上方層層疊疊蓋滿了紅布，前面裊裊著香火，一個和尚身披袈裟，手里橐橐橐地敲擊木魚，口里卻在按自己敲擊的節(jié)奏不停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