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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一百零六,斬草要除根

安疆臣大軍在桃溪谷殺了守將田雄龍,一把火燒了全部糧草。駐守在海云囤、龍爪囤的苗兵聽到后大驚,紛紛棄關而逃,讓正在攻打那兩個關隘的湖廣軍陳璘、彭養正撿了便宜。

再說婁山關取勝后,劉挺聽說楊應龍去了海龍囤。他看到了彝族和土家的兵士確實是登攀的能手,便要永寧彝家軍奢崇明部和石柱土家軍馬千乘部分別去攻下了海龍囤城后的白云臺、金頂山,截斷海龍囤打柴、汲水的源頭,最終完成了對海龍囤的合圍。

劉挺、麻貴、董一元來到海龍囤前觀察其地形。

原來這海龍囤群山環峙、孤峰獨立,只有白云臺中一線山梁如同藤蔓一般與之相連,一條羊腸小道隨山脊蜿蜒蛇行到了囤上,山脊兩面俱是懸崖峭壁。

海龍囤形如細頸葫蘆,中間好大一片開闊地。

囤上從外到內共三道城墻,崖口最邊緣一道為月城,中間一道土城,最后還有一道緊鎖老王宮、新王宮等宮殿、住房的內城。城堡林立,壁壘森森。

海龍囤北、東、南三面被白沙河河水環抱,壁立千仞,猿鳥難越。

海龍囤囤前設三關:鑿開絕壁盤曲而上,第一個關隘是銅柱關,銅柱關沿著絕壁頂端數丈高的石砌城墻根北折幾百米,叫著鐵柱關,鐵柱關順著“天梯”拾級而上,叫做飛虎關;囤上設三關,依次叫飛龍關、朝天關、飛鳳關;囤后又有三關:叫做萬安關、西關、后關。

劉挺看了半日,苦苦思索著突破的道路。

“囤前是無論如何上不來的,只有從囤后智取,”劉挺這樣想著,同時望了望只夠一人通過的山脊小道,搖了搖頭,說了一聲:“難啊!看來真正的決戰才開始。”

劉挺回到帳中,一直在考慮對敵之策,這時侍衛報說安疆臣求見。劉挺慌忙出帳迎接,心里卻想著這個彝族土司或許有破敵之策了。

安疆臣向劉挺施禮,道:“見過劉總兵。”

劉挺連忙還禮回話:“正想拜訪宣慰,求教破敵良策,不想宣慰先到了。”

兩人相互讓進了帳中,安疆臣邊坐下邊說:“哪里來的良策,在下不過有一事求教。”

安疆臣說著便將手中一封書信遞給了劉挺,說:“從銅柱關頂端的城墻上射下來的。”

書信并未啟封,信封上寫明的是“送呈四川總兵劉挺大人”,劉挺當即扯開看了:

四川總兵劉大人臺鑒:

罪人楊應龍為追殺仇家,不想惹怒了朝廷,派大軍壓境。當時就數次致書總督李大人以陳述理由,并言明愿以重金贖罪接受招安。不期李大人只以信函敷衍作緩兵之用,暗中卻在調遣兵馬,直欲掃平播州。楊家為茍且求生,雖知是螳臂當車,也只能一搏。數月來,罪人妻子兄弟子侄全都死于戰火,只暫留下殘軀在世接受煎熬。罪人死不足惜,只是海龍囤二萬余兵眾和子民確系無辜。罪人愿以所有資材及本人性命,換取其余生息。若蒙恩準,當自縛前來請罪,使雙方兵員免招涂炭。若劉總兵能念舊情,望代為奏請朝廷恩準。

劉挺看了楊應龍手書,便在帳中來回踱步,忽報云南總兵吳廣到了,劉挺便叫手下請進來。

吳廣到來,手里也拿著一封書信,信封所寫與安疆臣送來的那一封一樣。劉挺認得,那的確是楊應龍手跡。撤開看了,內容也一字不差。

“這個......”劉挺又開始踱起步來。

“云南軍和永寧彝家軍和石柱馬家軍一起,已經拿下了海龍囤后面佛白云臺和金頂山。卻見兩個婦人撲倒在后關城墻上哭泣,口稱是楊應龍的老婆王氏和熊氏,還叫軍士射過這封信來,說是務必交與劉總兵。”吳廣說。

“楊應龍是有這兩房妻子的。”安疆臣應道。

劉挺點了點頭:“楊應龍想出來自首,應該不會有詐,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時候想讓自己的家族不至于全部慘遭滅門也是人之常情。”

吳廣和安疆臣都點頭贊同。

劉挺的眼睛看著吳廣:“還得請吳總兵寫一張紙條射進去,叫他們派出使者前來談判。只是這事我們都做不了主,還得派人去渝州知會李總督。”

劉挺的話音剛落,家人卻慌慌張張來報:“李總督到了!”

三個人慌忙迎出來時,李化龍已經下了轎子。

這個李大人還了禮,便徑直走進了劉挺帳中。

等到李化龍坐定了,劉挺等又上前施禮,匯報了楊應龍致書的情況。李總督要過書信來看了,皺了一回眉頭,問三人:“這件事你們怎么看?”

“好事,播州戰事無需再流血就可以提早結束。”吳廣回答。

“還真是好事,”劉挺接著說道,“海龍囤上現有兩萬苗軍,我們可以兵不血刃了呢!”

“可你們都不理解皇上意圖啊!”李化龍突然提高了聲音。

“那皇上的意圖是......”三個人面面相覷,后來還是劉挺先開口問話。

“斬草除根,除惡務盡。我在開戰之初就曉諭眾將:在關外時要邊戰邊招降,在關內不準受降。”李化龍的聲音很堅決,最后卻又說道,“這樣吧!還是叫他們派出使者,我要探探敵人的內部情況。”

一個多時辰后,諸將齊聚劉挺帳中。

吳廣將楊應龍剛剛派出的使者楊邁帶了過來。

李化龍正要問話,忽然報說朝廷欽差王義德到了,要李化龍接旨。原來這王義德是朝廷錦衣衛,他帶著上方寶劍到渝州傳旨,聽說李化龍到播州前線視察去了。王義德又馬不停蹄趕到海龍囤來。

李化龍要眾將留在帳中,自己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宣讀圣旨的聲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平播之役’已至關鍵時刻,諸將厥功甚偉;然海龍囤所聚之敵俱為楊賊親信,絕對要斬草除根,不準受降留下隱患。朝廷聽聞周邊土司與楊應龍交往甚密,四川諸將與之亦是故舊。務要督促各方人等不負朝廷重托,干凈、徹底剿殺楊逆。違者,斬無赦!’”

“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川眾將和各路土司聽得心里一陣一陣發涼。

李化龍接旨后邊往劉挺大帳走邊在心里罵王義德混賬,這么樣的密旨要在軍營中高聲宣讀。他剛剛走進軍帳,卻聽到了里面傳來叮叮當當兵器碰撞的聲音。

原來楊邁聽得帳外李化龍所接圣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乘身邊的湖南總兵陳璘不備,一下子拔下陳總兵的劍就往帳門外闖。卻被秦良玉眼疾手快拔劍攔住。

眾將紛紛堵住帳門,看他兩人一來一往在帳中打斗。

原來楊邁是楊應龍的叔伯弟兄,如果是馬上,憑著一身蠻力,還能與秦良玉拼個十合八合,在地上哪里抵得住秦良玉的靈巧迅捷?僅僅幾招,就被秦良玉用劍身拍中肘下麻穴。楊邁的手中寶劍當啷落地,接著又被對方飛出一腳低掃腿踢中腳彎,身子一軟,跪倒在地。

原來楊應龍這邊。楊國棟已經有了還在襁褓中的兒子。楊珍在外經營播州的食鹽等供給未回,他的女兒也才兩三歲。

楊應龍想為楊家留下點骨血,雖知自己難免受剮,還是寫了書信派人前去談判。聯想到朝廷剛剛派兵進剿時李化龍的緩兵之計,他對對方能否接受投降并沒有信心。

“楊邁都去了一夜了,怎么一點音訊沒有?”楊應龍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著急。

這時親信來報:“云南軍吳廣押著楊邁正在后關白云臺下喊話呢!”

楊應龍一驚,便急忙奔往后關。

吳廣見城樓上楊應龍到了,用手攏著嘴上大喊:“烏龜王八蛋楊應龍你聽著,你假意投降,卻派楊邁來謀害朝廷命官,有本事你就派兵來咱們找一個開闊點的地方廝殺,別躲在烏龜殼里不敢探出你那王八腦袋。”

吳廣喊完了話,把手一揮,押著楊邁的吳廣副將徐世威手起刀落,咔嚓一聲就砍下了楊邁的腦袋。

楊邁的血從頸子里往外沖出了幾尺高。

楊應龍那一股怒火哪里按捺得住?卻不像吳廣所料會開關殺出,只在后關敵樓上拈弓搭箭。還真是好身手,只聽嗖的一聲,一下便射中了百步之外砍殺楊邁的徐世威腦門。

吳廣與手下個個駭然,紛紛往白云臺上撤退。

楊應龍射出的箭是有毒的,見血封喉。

徐世威的眼睛轉著圈,身子直僵僵往后就倒,倒地后手腳便開始抽搐,眼睛珠子還在眼窩中打著轉,越轉越慢,停住時已經失去光澤,慘白白如同一顆毛玻璃彈珠。

楊應龍射殺了徐世威后,怒沖沖回到新王宮中,叫手下打開了金庫之門,抬出所集四萬余兩黃金,叫手下到各處關隘要地發放。他四處曉諭:自己想用接受剮刑換回大家性命,無奈朝廷非要趕盡殺絕。只有組成敢死隊拼死一搏,與官軍拼個魚死網破了。

兩個時辰后,手下抬著全部的黃金回來報告:“大家都只是撿起金子摸一會兒就放回簍里!”

“為什么?”

“他們說:‘官兵攻上來我們命都沒了,還要金子干什么?’他們要主子放心,主子想過讓他們活下來,就已經是恩同再造了,反正只有一死,大家都會死出個樣子來的呢!”

楊應龍聽完手下的話,竟然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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