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的意識離開身體，漂浮在天花板下方。

夏亞發現，在“夢境漫游”的狀態下，他的思維速度更快，大腦也更加清晰。

“應該是冥想帶來的好處。”夏亞的意識望向盤膝坐在床上，保持著古怪瑜伽姿勢的肉體。

夏亞依然沒有想到賺錢的辦法。

“這個時代，賺錢真難。”

夏亞暗暗感慨，意識來到衛生間，發現天花板上有一塊污漬。

滴答滴答...

暗紅色的液體沿著墻縫流淌下來，散發著一股惡臭。

“樓上在搞什么？”夏亞眉頭微皺，有些不滿。

他忽然發現自己住在這棟老舊公寓時間不短了，卻從未見過其他鄰居，甚至不知道樓上的租客是男是女。

在這個網絡發達，信息交流如此便利的時代，鄰里關系反而變得更加淡漠。

“信息越發達，獲得真實信息的渠道就越少。交流的方式越便利，反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越少，人的內心更孤獨嗎？”夏亞苦笑了一下。

這是何等諷刺！

夏亞的意識穿過天花板，來到樓上的房間。

房間一片漆黑，所有燈都熄滅，窗簾緊緊拉著。

地板和墻壁上有許多小黑點蠕動，夏亞仔細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蟑螂。

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從衛生間里傳出，夏亞心中一緊，他雖然沒有進入衛生間，但是他已經能預想到里面的景象。

這間房的租客，很可能已經死了，尸體就在衛生間里，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無人問津。

咚咚咚！

就在夏亞猶豫是否要進入衛生間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他驚醒，意識被拉扯回身體中。

夏亞打開門，發現門外是一個身穿棕黃色夾克衫，帶著墨鏡，剃著光頭，一臉兇相的高大男人。

他的身后還有兩個頭發五顏六色，打著鼻釘，胳膊上滿是紋身的年輕人。

這三個人一看就知道是附近街區的混混。

“請問，你們找誰？”夏亞眉頭微皺，他不想跟混混打交道。

為首的光頭男人十分粗魯，一把將夏亞瘦弱的身體推開，闖入房間，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冷笑道：“夏亞，你裝什么傻？我是你的房東洛克，雖然咱們只見過一面，但你不會連我的名字都忘記了吧！”

“房東...”

夏亞隱約想起來，眼前的混混頭目確實是自己的房東。

希望城上層城市的樓房，幾乎都被聯邦和大企業控制。

下層城市的樓房，則控制在幫派和教會的手中。

夏亞所在的街區，就被一個叫“流亡者”的組織控制。

洛克是流亡者的小頭目，這一座老舊公寓大樓的租金，就是他負責。

“夏亞，收到了你的郵件，鑒于你以往的良好表現，你這個月的租金，我已經破例幫你延期三天。今天已經到期，你要么交租，要么滾出去！”

洛克的手指在墨鏡上輕輕敲擊，賬單的全息投影就出現在夏亞面前。

夏亞認出來，洛克帶的是最新型的全息眼鏡，一副至少五萬聯邦貨幣。

“你這個月的租金是2200。說實話，這筆錢并不多，甚至不值得我親自跑一趟。”洛克上下打量著夏亞，嘴角浮現出冷笑。

T恤衫，牛仔褲，眼窩深陷，面容憔悴。他最瞧不起的就是夏亞這種沉溺在網絡虛擬世界的廢宅。

“2200...”夏亞不由苦笑。他堂堂大巫隱者，卻因為這點房租苦惱。

“那個...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再寬限一天，我只要一天。”夏亞低著頭，小聲嘟囔。

洛克沒有回答，揮了揮手，兩個小混混立刻走過來，一左一右將夏亞夾在中間，推搡出門，獰笑道：“對于賴賬的人，我們有的是辦法。比如，我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不錯的工作...你還蠻清秀的，星光會的神父一定會喜歡。你只需要工作幾個晚上，不僅可以付清這個月的租金，還能賺一筆錢！”

“你們...”

從他們猥褻的笑容中，夏亞明白了他們的話，頓時臉色漲紅。

“廢物！”

洛克一臉不屑，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隨后，夏亞在兩個混混的挾持下，被帶到樓上的房間門前。

咚咚咚！

洛克走上前用力敲門，但是屋內始終沒有回應。

夏亞咽了一口吐沫，低聲說：“樓上可能出事了，衛生間有血水滲透下來。”

洛克聞言，臉色一變，一腳將門踹開，沖了進去。

很快，洛克就捂著鼻子走了出來，對兩個手下道：“你們打電話讓清潔工過來，把里面打掃一下。記得，不要通知警察。我不想讓下一任租客知道，屋里死過人。”

“果然死了...”夏亞慶幸自己沒有進入衛生間，看到那具可怖的尸體。

“夏亞，你跟我過來...”

洛克臉色陰沉，對著夏亞招了招手。

夏亞一言不發，跟在洛克的身后，兩人來到的公寓樓頂的天臺。

洛克站在大樓邊緣，低頭望著四十七樓下的風景。

骯臟的街道上，行人渺小如蟻。

洛克仰起頭，上層城市的摩天大樓遮天蔽日，即便站在天臺上，也只能看到狹窄的鉛灰色天空。

他所在的位置，相當于希望城的中間。

遠高于底層的窮人，但是在富人眼里，這里依然是下層城市。

“來根煙，加過料的。”洛克抽出一支煙，遞給夏亞。

“我沒有抽煙的習慣。”夏亞搖頭拒絕了。

“很好。”洛克灰色的眼眸凝視著夏亞，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

“你樓上的租客叫伊萊，年齡跟你差不多，還是個孩子。我記得他的笑容，很陽光。他死了，是自殺。”洛克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瞇縫著眼睛，吐出煙霧。

“自殺？為什么？”夏亞一怔，問道。

“他沉迷網絡，又染上了藥癮，借了一筆高利貸...”洛克嘆息一聲，“是我的錯。他苦苦哀求我，我才借給他的高利貸，沒想到害了他。其實只有兩萬...跟他的命相比，這點錢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