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門緩緩關閉,魏軍將士又重新控制住了城門。
宇文玥抬起了頭,此前燕洵那霸道絕倫的一拳,讓他的手臂差點斷裂,現在終于算是稍微好了一點,不再是那么疼痛。
他騎在馬背上,向著四周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數不清的尸體,鮮血撒滿了一地。
空氣中還帶著濃烈的腥臭味,讓人作嘔。
他仰著頭,看著天空中那耀眼的大日,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后長嘆了一口氣,命人將宇文懷以及同袍的尸體收斂。
宇文玥仿佛在對著長安城門外的某人講話,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你跟著燕洵本就是一條錯誤的道路,他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燕洵了。”
宇文玥轉過頭去,身后是一片尸橫遍野,慘不忍睹,鋪滿此地。
正當他準備回皇宮復命時,一道人影竄了出來。
然后他看了一眼,看到了元淳披頭散發,鮮血染了一身的模樣。
“公主,你怎么會來這里?”
宇文玥看著來人愣了一下,這副模樣讓外人看來哪里像一個公主。
元淳沒有回答他的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著問道。
“燕洵哥哥呢,宇文玥,你去告訴他,我不嫁了,讓他不要造反好不好,父皇真的會殺了他的。”
宇文玥聽完這句話后,內心不由升起騰騰怒氣,燕洵啊燕洵,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辜負了一個不該辜負的女子。
若是易行能知道宇文玥心里想的這句話,肯定會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罵一句:“宇文玥你是不是腦袋有包。”
娘的,老子不造反的話,早讓魏帝這個東西砍了我的腦袋了。
再說了,辜負他的是燕洵,可不是我易行。
燕洵干的事情,關我易行什么事。
“公主,燕洵早已經叛出長安了,你來晚了。”
宇文玥看著元淳希冀的眼神,卻不得不說出了讓她絕望的話語。
“不....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燕洵哥哥,讓他回來。”元淳還在自欺欺人,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淳兒,你醒醒吧,燕洵已經變了。”
“哥哥........”
元淳內心崩潰大哭,目光想要透過城門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了這樣子。
她現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什么都不敢去想。
她好怕。
..............
公元542年(大統八年),高歡率軍攻打西魏,王思政奉命堅守玉壁,以攔阻東魏軍,東魏敗。
而這一年,定北侯燕世城之子,燕北世子燕洵,于西魏公主元淳大婚之日,率八百人起事,叛出長安城。
巍巍皇宮,此時已剿滅作亂的刺客,歸于平靜。
“報!”
一個守衛皇宮的將士站在大殿的門口,雙手抱拳低著頭:“宇文玥將軍,求見陛下。”
“讓他進來。”
魏帝聽著宇文玥帶來的消息,臉色再也平靜不下來,然后也來越難看。
當他聽到燕洵斬殺宇文懷,率領眾人逃出長安時,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頓時勃然大怒。
“混賬!數千人居然留不下區區幾百人。”
魏帝起身眼神銳利地盯著下方的宇文玥,神色陰沉,按捺住對宇文玥的殺意:“宇文懷身為主將,居然被燕洵小兒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何等荒謬之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魏帝暴怒的聲音響徹大殿,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朝臣卻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說話啊,你們都啞巴了!”
他看著大殿之中的諸位臣子,內心充滿了失望,平日里自詡為國家棟梁,可區區一個燕洵卻讓他們束手無策,他不得不失望,不得不生氣。
“宇文玥,這次你辦事不力,朕不降罪于你。”
他雙手扶著身前的桌案,緩緩呼出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宇文玥,謝過陛下。”
魏帝讓他起身之后,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
“長安城有十五萬將士,宇文玥,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持朕虎符去驍騎營調萬人,將燕洵小兒的腦袋給朕帶回來。”
“諾。”
魏帝看到宇文玥的模樣,稍稍有些舒心,從某些方面來講,他對宇文玥的能力還是比較信任的。
“陛下,燕洵不過是癬疥之疾,不必如此勞師動眾。”
魏帝剛剛平靜了一下心情,聽聞此話不由又有些動怒,燕洵是他必殺之人,誰阻殺誰。
他抬起頭去,倒想看看是誰和他唱反調,不過看到此人后,他卻是壓住了內心的殺意,淡淡地說道。
“哦,李大人,不知你有何高論?”
出言之人名為李軒,一向足智多謀,在西魏政權剛剛建立之時,便跟在了他的身邊。
李軒神色平靜,似乎魏帝的怒意并不能阻止他,拱手道。
“陛下明見,請恕臣失言之罪,叛逆燕世城三年前起兵作亂,兵多將廣卻仍然被陛下所殺,我大魏兵馬數十萬,而今燕洵兵不過千人,就算能回到燕北又有何作為呢。”
李軒輕輕地望了一眼魏帝,發現其神色如常,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陛下,依臣之見,我大魏當前大敵不是燕洵小兒,而是高歡此賊。”
聽到這里,魏帝也恢復了幾分理智,東魏才是他的心腹大敵。
當年,高歡立元善見為帝,自詡大魏正統,又以原六鎮流民為主,軍事力量強大,常年率軍攻打自己,想一統北地。
可他,又何嘗不想滅掉東魏這個大敵呢,
相較之下,燕洵的確是癬疥之疾了。
可是,燕洵不滅他心不安,沉思了一會兒,他下令道。
“令地方守將合力捉拿燕洵,不得有誤,誰若斬殺此賊,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
想了一下,他覺得還是不保險,燕世城在燕北威望甚高,燕洵身為他的兒子,回到燕北之后,登高一呼必然從者云集,到時候恐怕尾大不掉。
“再令,魏舒燁,宇文玥二人各自領兵五千,追拿燕洵。”
魏帝一連串的命令,也讓眾臣知曉燕洵是非殺不可,就在他剛剛下完命令之后。
一道邊關急報傳來,他內心有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