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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朝廷咒水之難 天子弒于國賊

  • 落葉廬
  • 汝南衛尉
  • 7947字
  • 2020-06-20 00:03:21

卻說白、徐率領明軍退出緬甸后,莽白終于收復了全部失地,此時兵權在握,不可一世,早先就有奪取緬王的野心,如今幾乎整個緬甸兵馬盡在自己手中,于是開始謀劃奪位。

此時緬甸國中已經無任何力量能夠阻擋莽白的野心,其率領五萬緬兵直撲阿瓦,輕而易舉的占領了王宮,并將自己的兄長處死,成為新的緬王。莽白要求明朝君臣向其致賀,而大臣們以莽白繼統不正為由,嚴詞拒絕。而此時流亡朝廷的拒絕本來對緬甸政權的更迭已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但是由于儒生們的大義凜然,而使莽白極為不滿,又加上明軍之前在緬北的大勝,使得新緬王耿耿于懷,盡管已經取得王位,由于并無戰功,又得位不正,因此遷怒于明朝君臣。

莽白此時仍然擔心明軍會再次犯境,如果此時對明朝下手,可能會遭到李定國的更大規模的打擊,因此,數次聯絡吳三桂,要求派兵征剿,而吳三桂則以種種理由推脫。實際上,此時吳三桂早已獲得清廷批準,即將對明朝大規模征剿,只是對緬甸的作戰實力極不信任,因此根本沒準備與緬方聯手。但是到了永歷十五年六月,在大理、永昌的清軍按照吳三桂的命令,開始大張旗鼓的進行各種準備出兵的宣傳,莽白得到極大的鼓舞,認為報復明朝的時機來了。實際上,此時吳三桂還在集結兵馬,并未出兵,虛張聲勢罷了。

莽白頭腦還算清醒,本來只準備將朝廷中的官員全部處死,并未打算殺死皇親國戚,也好以后無論向清方還是明朝都有回旋的余地。他命官員抵達天子處,告知緬王準備請明朝官員過河商討要事。

沐天波道:“你這宣慰司,也是我大明封的地方,如今我朝廷到你這里,那是上國,你國王應當來朝見上國天子,豈有上國大臣朝見下國國王的道理?”

緬方擔心明朝官員不肯過去,只得說道:“此次過河,并沒有什么別的事情。我國王新立,天朝又沒有冊封,沒有致賀,所以我王擔心天朝別有用心。為了表達雙方的誠意,我們希望天朝按照我國習俗,喝咒水以盟誓,別無其他意思?!?

沐天波道:“冊封之事,自有朝廷禮法所在,并非朝廷私心。不符合禮法的,朝廷自然不能冊封,否則,豈不人人皆可稱王稱帝?我天朝何必要遵守下國的習俗?請回吧?!?

緬方見沐天波如此氣壯,狠狠的道:“如今天朝將士不滿千員,我緬王如動雷霆之怒,強行帶走,豈不更讓天朝臉面喪盡?”

沐天波道:“今日我等陷入虎穴,天命而已,無非一死,但我中國尚有億兆臣民,如我君臣命喪汝國,他日我中國自有后人踏平緬甸,血洗恥辱。晉王出動兩萬兵馬,就幾乎讓你撮爾小國幾乎亡國,我國尚有無數兵馬,看你小國如何無禮。”

緬方不得已,只得苦苦相求。經過如此這般爭論,王坤等同意過河與緬方盟誓,而沐天波本來不在名單之上,但王坤擔心有詐,一再要求沐天波一同前往,沐天波無奈,只得同意。

次日,王坤為了壯行,只留十幾名宦官留在行宮,其他官員全部渡河盟誓,剛一到咒水邊上,便被緬兵包圍,場面一度緊張。

這沐天波不虧世代鎮守此地,緬人世受黔國公禮待,念其信義,不忍加害,因此派人欲將沐天波拖出。沐天波見情形不對,奮力反抗,當場殺死緬兵若干,其他明軍將領也奮起反擊,可如何抵擋住幾千緬甸兵馬,全部參加盟誓的明朝官員全部遇難。這王坤見狀,急忙下跪求饒,身旁一群閹黨也都紛紛跪求饒命。王坤更是恬不知恥的對緬官道:“我是天子中官,與國家本不相關,我多次在朝廷說要冊封新緬王,只是朝廷沒有采納。這些官員都是我帶來的,我誠心幫助友邦,我還可以帶諸位進入行宮,將天子交由緬王發落,請高抬貴手,容我效忠?!本捁倨饺站蜆O度痛恨這位天朝的太監,如今又這般乞求,毫無天朝威儀,甚至要賣主求榮,更加不能相容,緬兵一擁而上,亂刀砍死。這位自以為高明,且禍國殃民的閹人,怎么也沒料到,會死在自己精心設計的局中。

緬兵殺死官員及明軍將士后,迅速沖進天子行宮掠奪財物及女子,除了天子、太后、皇后、太子等二十余人以外,其余皇室均受到凌辱,財物也被搶奪一空,女眷不堪受辱,自縊者不計其數。數百年前,宋朝靖康之恥,再度出現在大明朝,何等屈辱!其言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武將跋扈,積重難返,仁義不施,所以亡國亡天下也!

莽白得知沐天波死于亂軍之中,極度惋惜,命人厚葬,并按照中國傳統,立碑以悼念。又擔心天子會因為此番劫掠會自盡,如此則無法向吳三桂交代,因此派人對天子說:“出現這種情況,實在不是緬王的意思,其一,因為明軍攻克緬北數鎮,并一度兵臨阿瓦城下,殺死緬人無數,這是緬兵報復,緬王并未下令如此行事;其二,因為明軍官兵拒絕盟誓,并先殺死緬兵,所以才釀成如此大禍?!辈⑴扇怂蛠砀鞣N慰問品,才使得天子稍微安定。

再說這吳三桂,在得到清廷的批準后,在永歷十五年八月間,分兩路從昆明直奔滇西而來,十一月即進入緬甸,一路暢通無阻,直達木邦。緬兵自知不是清軍對手,更加望風而逃。清軍順利抵達阿瓦城下,并命令緬王迅速交出明朝天子,否則便下令攻城。

這莽白早已如驚弓之鳥,急忙命人將天子交給清軍,又擔心天子會像崇禎皇帝一樣自盡,因此對官員道:“你只說是晉王大軍到來,請天子速與晉王回國即可?!?

緬官來到行宮后,一本正經的對天子道:“我王奏報天子,現晉王大軍已經兵臨城外,我王本不愿將天子交予晉王,無奈晉王兵將勇猛,緬王不得已請天子回國,還請天子勿要以緬人怠慢而命晉王再行殺戮?!?

此時朝中已無奸臣慫恿,天子身旁又無兵馬,因此只想速速回國,對緬官道:“既然如此,速領朕見晉王。朕回國后,不再追究前事,請緬王勿要掛懷。”

緬官大為安慰,按照約定,只要天子抵達河邊,即由清方接納,再發生事故,則與緬方無關,緬官命人用數頂小轎將天子抬到河邊后,即通知清方接收。吳三桂擔心如果清軍前往交接,則天子可能會跳河自盡,其他隨同也必將陪同,如此則此行無功,于是命剛降清的明軍總兵王會前往。

王會抵達后,告知天子:“奉晉王命,帶本營兵馬前來接駕,請天子勿驚,速與臣前往晉王大營。”

天子大為欣慰,盡管入緬以來,經歷過不少屈辱之事,如今看來,卻是苦盡甘來,既然是晉王率軍前來接應,自然云南也已經平定,如此,又可以回昆明行宮,做太平天子。因此對王會說:“王將軍辛苦了,此番前來接駕,朕心甚慰。回國后,朕必大加賞賜?!?

隨行人員也都愁眉散盡,有說有笑,都道晉王真乃國之棟梁,雖周公、伊尹不及也。等到進入清軍大營,方才發現上當,可是已經為時已晚。天子大罵王會道:“汝為我大明臣子,如何行此投敵賣國之勾當?”王會慚愧難當,無言以對。

天子繼續罵道:“爾為榮華富貴投敵,尚且情有可原,可是卻行此無君無父之事,欺君罔上,將爾主雙手交給韃子,爾有何面目再見中國億萬百姓?有何面目再見晉王?有何面目再見九泉之下的大明歷代天子?”

王會羞愧萬分,悻悻而退。吳三桂將天子送入大帳,標下眾官員都來朝拜,天子雙目緊閉,不視一人。這些人竟全部為漢官,先后降清,如今見到明朝天子,也不拘禮節,都行人臣之禮。

最后,吳三桂佩刀入見,見到天子后作揖道:“王安好?”

天子大怒,自己御極十余年,奈何稱為王?莫非還是以崇禎年間,以桂藩相待?橫掃一下此人,自己自然未曾見過,只見此人頭戴暖帽,頭上留一小辮,著蟒袍,蹬皂靴,正睜目傲視,姿態何其威武。“汝為何人?敢如此待大明天子?”

吳三桂不敢應對,只是收斂了表情,剛才稱呼對方為王,確實是按照清廷官方稱謂,可是無論如何,這確實是正統的明朝皇帝,受到億萬國民的認可和擁戴,自己也曾為明朝臣子,若非時局變幻,如今仍為邊疆一個總兵而已。

天子繼續厲聲問道:“汝是何人?見到大明天子還不下跪?”

吳三桂大驚,慌忙下跪,仍然不敢言語,只是俯首不敢仰視。

天子見其行禮,繼續問:“汝既能聽懂朕言,必為漢將??炜靾笊厦麃?,朕不愿見到無名小卒。”

吳三桂只得輕聲道:“臣乃吳三桂也?!?

天子大怒,面前之人就是現清廷平西王吳三桂,當年領清軍入關,拱手將萬里河山送給韃子的漢賊,自甲申以來,天下百姓死于清軍屠刀之下者,何止百萬,皆此賊之禍。天子怒道:“汝非漢人否?汝非大明臣子否?為何甘為漢奸叛國負君若此?汝自問汝之良心安在?”

吳三桂不敢應對,汗流浹背,誠惶誠恐。

天子道:“國家正是因為爾等逆臣,認賊作父,才致使家國淪喪,置于韃子鐵蹄之下踐踏,古往今來,雖章邯、秦檜無出爾之右。朕見汝奴顏賤骨,如何面對千萬年子孫唾罵。汝且自問,十余年來,死于汝刀下之同胞,可有百萬?汝如何能安睡?如今還一副戰勝者姿態,恬不知恥的立于故主之前,為國家之敵張目,古人所說的小人,不正是汝?常言道的不知羞恥,不正是汝?”

吳三桂依然不敢起,戰戰兢兢,臉色蒼白。

天子舒緩了片刻,道:“既已如此,無可奈何。朕本神宗皇帝苗裔,建藩于外,朕之宗廟尚在北京,欲還十二陵而死,爾能任之乎?”

吳三桂叩首道:“臣能任之?!?

天子嘆道:“既愛卿能任之,且退下,朕不愿再見汝,請勿復來?!?

吳三桂將天子一行置于附近帳篷中,擔心漢臣復叛,令由滿洲官兵看守,可憐躲過咒水之難的女眷,再次被滿洲官兵掠奪,身旁僅剩數人,凄慘無比。

得到天子被清軍俘獲,李定國大驚,迅速親率兵馬再度入緬勤王,此時靖之已經痊愈,得知天子被清軍俘獲,頓時怒發沖冠,向晉王請戰,務必在清軍歸途中救出天子。明軍一舉攻克鐵壁關,等待清軍前來。靖之道:“殿下,如今我軍逃亡甚多,軍隊已經不足五萬,且糧草不足,戰馬亦不多,此番作戰應當有萬全之計?!?

定國道:“哦?徐將軍有何高見?”

“此番清軍兵馬不下十萬,且都是滿漢精兵,我軍切不能力敵。吳三桂之前已經被我軍伏擊過多次,此番必定慎重出戰,末將也沒有良策?!?

“既然如此,我軍可死守鐵壁關,防止清軍回國。彼入緬已數月,糧草難支,如向緬王籌糧,必引起緬人不滿,時日一久,清廷必不滿,且難保清、緬不自相攻擊?!?

靖之道:“殿下果然胸有成竹。若如此,其滇西兵馬必來援助,如此我軍腹背受敵,如何抵擋?”

定國道:“既如此,我軍需密切關注滇西清軍動向。清軍主力已經入緬,其滇西兵馬必不多,我軍可在途中設伏,擊破援軍,并一舉攻克滇西諸鎮,以為我后方,豈不妙哉?”

靖之道:“只是如此,我軍再分兵,恐難以堅守此關。此關一破,清軍回師滇西,我軍危矣!”

定國道:“如今之計,也只能堅守,等待戰機出現。我軍必不能放過入緬清軍,否則天子蒙難,我軍即便有百萬雄師,又有何用?”

靖之也只能點頭稱是。

緬王得知明軍再度入緬,極度緊張,迅速告知吳三桂明軍的動向。吳三桂大喜,此時清軍已經快要抵達鐵壁關,正欲尋找明軍主力,一舉殲滅。如今天子在自己手中,這次務必要全殲明軍,以免后患,命大軍即刻向鐵壁關開進。

清軍來勢洶洶,可是這鐵壁關本為中緬邊境的天然屏障,關口狹小,并不利于大軍作戰,因此盡管清軍兵馬眾多,也是無濟于事。吳三桂數次命令強攻,卻無法攻破,一時只能對峙于關口,無計可施。吳三桂大怒,若再僵持下去,大軍糧草不濟,清廷也必將怪罪,可是強攻又不能奏效,苦不堪言。于是強令征緬兵三萬,糧草三十萬石,協同攻關。緬王攝于清軍淫威,也是不得已只得答應,因此極度悔恨當初不應該虐待明室,如早將其轉交給明軍,哪有如今之事,但憑中國軍隊內斗而已??墒且矝]有辦法,只得將苦水往肚子咽。

吳三桂強迫緬兵沖擊在前,如有怯戰或后退者,格殺勿論。緬兵死傷慘重,可也對守關明軍造成較大傷亡,雙方都作出了決戰的態勢,幾乎不計傷亡,死戰到底。緬國本來前番遭明軍攻擊,已經水深火熱,又遭遇內部政變,如今又被清軍裹挾,實在有苦難言,卻將糧草提供了十萬石后便不再提供,兵員也僅有萬余兵馬助陣。吳三桂多次勒令緬王務必十日之內交齊,否則擊敗明軍后,大軍即刻調轉,攻滅緬甸。緬王戰戰兢兢,只能遣使遞交國書,聲言國內逢大變,不能奉平西王令。

吳三桂大怒,立斬緬甸使臣,并命李應科率一萬兵馬即刻向阿瓦城逼近,緬王大驚失色,只能承諾十日內完成平西王令。李應科怒道:“前者十萬石不算,需再交三十萬石,兵馬再派遣三萬,否則立即屠城。”

緬王臣屬磕頭謝罪,不敢仰視,一面速向國內征集糧草、兵馬提供清軍,清軍放火燒毀明朝君臣宅院以及一些村莊、城鎮,屠殺數千居民后,攜帶糧草、兵馬揚長而去。

吳三桂命大理、楚雄、永昌駐軍迅速向鐵壁關集結,造成兩面夾擊之勢。此事早在李定國預料之中,只是目前清軍拼死攻擊,確實難以抽調兵馬阻擊滇西援軍,只得對靖之和白文選道:“徐將軍,滇西之敵已經抵達永昌,不日將兵臨關口,如之奈何?”

靖之道:“不知援軍多少人馬?”

定國道:“據探子回報,預計有萬余人?!?

靖之道:“請殿下撥給末將五千精兵,我必阻敵于騰越境內,不使敵軍靠近。只是如此一來,守關兵馬不知能否抵擋十萬清軍進攻?一個月以來,我軍傷亡已經數千人,臣再調走五千,則可戰之士僅三萬余人,如何抵擋?”

定國道:“我等死戰于此,只等將軍捷報,若將軍十日內盡殲援敵,奪其糧草,迅速回師,則我軍可以一戰?!?

靖之叩頭道:“臣十日之內必回師,請殿下珍重!”

靖之自知責任重大,迅速點齊五千精騎,迅速出關迎敵。負責援助的滇西兵馬主帥即為先前作亂的部將孫崇雅,此人劫掠后降清,被吳三桂任命為永昌總兵,其他大理、楚雄守軍也大多為降清的明軍,這些將士本來就不是真心降清,只是時局逼人,無可奈何。

靖之在出發不足百里后,遭遇了孫崇雅所率的清軍。靖之拍馬向前,對前來援助的清軍道:“我是大明武岡侯云南提督徐靖之,我知道你們大多數都是跟隨過晉王的忠義之士,如今不得已降清,實屬無奈。人生立于天地之間,以忠孝為本,爾等為自身計投靠韃子,我不怪罪。但是如今晉王正統兵與國賊吳三桂交戰,因為吳三桂俘獲了天子,諸位想一想,你們能夠前去,與晉王交戰,弒殺天子嗎?如果就此散去,本將軍必不追究,如若甘心做無君無父的賣國賊,作亂造反,本將軍必不放過?!?

隊伍中一陣喧嘩,不多時,放下武器后退者不計其數,孫崇雅大驚,連忙斬殺數人以阻止兵變,但是已經無法制止。靖之隨之命大軍攻擊,清軍大敗,孫崇雅亦被靖之活捉。投降者不計其數,軍士皆跪道:“吾等隨本部將軍降清,實為不得已,如今愿隨將軍,與清軍決一死戰!”

靖之道:“汝等皆為忠義之士,我不忍加害。但是,隨我前往緬甸勤王則大可不必,我命汝等回師永昌,如晉王得勝歸來,汝等舉城獻晉王,如若我軍不濟,汝等各自散去,我不做計較?!?

眾人齊呼:“愿聽將軍調遣?!庇谑潜M皆返回永昌,靖之不廢吹灰之力,三日內便回師鐵壁關,晉王大喜。靖之將孫崇雅推到晉王跟前,說:“殿下,這正是之前在騰越縱兵搶掠的叛逆孫崇雅,末將已將其擒獲,請殿下發落?!?

定國大怒道:“還有什么發落,即刻將其磔殺!”

這孫崇雅道:“殿下饒命。當初末將聽信王坤之言,實在不是末將本意,還請晉王看在我跟隨殿下多年的份上,饒臣不死?!?

晉王道:“是王坤慫恿你作亂造反?”

孫崇雅將王坤如何秘見他,又如何跟他說的一一道來,并且告訴定國,當初前往滇西就是王坤的主意,又將王坤如何唆使晉王幕僚的事情一一道來,定國怒不可收,命令將孫崇雅立即斬首。

定國回想當初,朝廷和自己本來已經決定北進入川,結果聽信讒言轉向滇西,以致有如今累卵之勢,原來卻是閹人王坤為禍天下,懊悔當初為什么會聽信自己幕僚,置國家于水火之中。一時氣上心頭,癱倒在地。眾將立即將其扶起,送入房中,眾人皆大哭道:“殿下,要將息身體,如今戰事緊急,不可一日無主啊。”

白文選道:“諸將請出去,讓殿下安息片刻,這次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轉身吩咐郎中道:“一定要想辦法讓晉王康復,這里數萬兵馬,全仰仗殿下啦?!?

白文選出來后,跟靖之說道:“徐將軍,如今晉王病倒,清軍又如此拼命奪關,如何是好?”

靖之道:“我也是一片霧水,事情如此倉促,全無主意。若晉王康復,自然最好,如不能康復,只能由將軍主事了。”

白文選道:“我如何能擔當如此重任,還是希望殿下早日康復吧。你我都嚴密防守,不能讓清軍輕易奪關,也不能讓晉王病重的消息傳開,否則軍心必然動蕩?!?

盡管如此,晉王病重的消息還是在軍中傳開,軍士們得知晉王病重,都憂心不已,也對此關能否守住憂心不已。

經過月余的攻擊,緬兵已經幾乎全軍覆沒,清軍也損失萬余人,但是吳三桂認為,明軍的損失必然也不小。如此消耗,明軍早晚會棄關而走,于是將各種勸降書射入關內,不少明軍士兵撿到后,議論紛紛,再加上晉王病倒,有許多士兵甚至不顧殺頭危險,連夜跑到清軍營中投降。

白文選得知后,立即下令,如再有走向對方陣地者,殺無赦,可是根本沒用,還是有不少士兵偷偷逃到對面,再如此下去,此關必然不保,白文選心急如焚。

李定國總算迷迷糊糊的醒來,得知情形后,大怒,靖之等擔心其病情加重,因此勸說道:“殿下,如今此關已經難守,在這樣消耗下去,我軍非得全軍覆沒不可。為長遠計,我軍應當立即撤退。”

“撤退?還撤到哪里去?皇上如今已經被敵軍俘獲,我等還如何撤退?唯有死戰于此,還有一線希望?!?

“可是……”

“我意已決,不必再言。再有言撤退者,我必斬之?!?

靖之等只得退出。靖之對白文選道:“將軍,依你之見,此關可守否?”

“不能守?!?

“那我們何必死戰于此?”

“徐將軍,這已是守與不守的問題了。晉王這是要殉國于此啊,你看,我軍現在可戰之兵,僅三萬余人,還要天天抵擋清軍進攻,必然還會消耗下去,還有逃兵也會越來越多,這仗還怎么打?可是不守,坐視天子被敵軍擄去,我等卻袖手旁觀?”

“將軍,我不是這么想的。只要我軍還在,就還有與清軍繼續戰斗的力量,如此全軍覆沒,根本不值得。明知是死,還義無反顧,這豈是為將之道?我等收拾兵馬,回師永昌,永昌守軍大多為明軍,他們會獻城,我等在永昌再與敵戰斗,有何不可?再者,我軍必須北出四川,這才是生路啊?!?

“徐將軍,我知道你的意思??墒菚x王之令,我等如何更改?”

接下來數日,李定國帶兵親自到關前指揮作戰,明軍士氣大振,再多次擊敗清軍,可是這幾日消耗下來,兵馬已經越來越少,定國見士兵們尸體如山般堆放,心中甚是難受。

靖之進言道:“殿下,不能再守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不用一個月,我軍必然全軍覆沒于此,殿下于心何忍?”

定國看看諸將,見大家都疲憊不堪,憔悴不已,心中一頓焦慮;又巡視各營軍士,傷者不計其數,連續作戰近兩月,士兵確實不堪再戰,且營中彈藥、炮彈、箭矢也消耗殆盡,定國只得下令道:“傳我將令,撤回騰越。”說完大叫一聲,吐血倒地。

明軍連夜收拾兵馬器械,安葬陣亡將士,連夜撤出鐵壁關,靖之建議進入永昌休整,再出大理,進入四川。定國昏迷中道:“清軍已經攻破建昌,四川之地已屬他人,況且我等撤軍,吳三桂必將追擊,我軍剛入永昌,即被其所困,那時,恐怕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

白文選道:“那如此,我軍如何進軍?!?

定國道:“先入騰越山中,待清軍回到昆明后,我軍再圖進取?!?

明軍剛一撤退,吳三桂便占領鐵壁關,并迅速取道永昌,奔回昆明。本來答應天子,將其帶回北京,這也是吳三桂本來的想法,這大明天子,自己自然無權處置,應當由清廷處置較為妥當,可是經過鐵壁關一戰后,自認為明軍還是實力強大,況且從昆明到北京,一路上要經過許多其他明軍控制的地方,變數很大,因此上書清廷,建議在昆明處死明朝天子。清廷經過斟酌后,也同意了吳三桂的請求。

天子再度回到昆明,城中百姓再度出城拜見,如喪考妣,眾人再見到天子,已不復舊日英姿,雖端坐于輦上,卻形容枯槁,發須凌亂,目光呆滯,衣衫不整,昔日大明天子,竟淪喪番邦,又落于國賊之手,只令世人感慨流涕。

吳三桂將天子囚禁于昔日崇信伯府邸,在得到清廷準許就地處死的指示后,下令將天子及太子、岷王世子等全部斬首。滿洲將領卻不同意,道:“永歷畢竟是中國之君,今若斬首,不合其尊,應以自盡,得其全尸。如此,朝廷滿意,百姓亦不會有怨言?!?

吳三桂只得同意。當即命令將天子等人抬到山坡下,準備用弓弦勒死,行刑前,天子道:“今日命喪于國賊,朕死無妨,無顏面對列祖列宗而已。但朕相信,吳三桂必慘死于朕之后,挫骨揚灰,不得善終,亦為千秋萬代唾罵?!?

一代君主,就從此玉碎;一個王朝,就從此煙消云散;一個時代,就從此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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