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五十五雙眼睛的聚焦之下，景朝些微不自在了了半秒。

她直視后面的黑板。沒去留意底下的學生如何，徑自極快速地過了一遍：

“你們好。我叫景朝，景色的景，朝陽的朝。”

班主任皺眉：“這就沒了？就沒有愛好什么的？”

景朝沉默，她的愛好么…好像是錢和武器。

說出來貌似不大合適。

他繼續皺眉：“？景朝啊，不要太拘謹。”

景朝于是二度開口，藏在黑框眼睛下的飛揚的眼睛為難地干瞪著：

“我的愛好是…”

教室內的空氣安靜地可以聽到呼吸聲。班主任咬嘴巴，神情隨著景朝的語調一起七上八下地變化。

她拖長了語調，半晌沒有確切答復。眼見著身邊的人呼吸加重，景朝干脆放棄求生欲。

“我沒有愛好。”

“……下去吧！”眾人都掃興，班主任搖頭指了指那第一大組最后一排的單座，示意景朝過去。

景朝點頭邁著長腿目不斜視往哪去。路上似乎有某種炙熱的目光黏在她臉上，景朝沒去看，徑自坐下。

到了位置才發現課本還沒有到，她于是干坐著聽了一節語文課。

不巧，黑板上的文言文她依稀只能看懂一半的字。

好在景朝不蠢，默默根據全班朗讀記下字的讀音和字形心里默念幾遍，大致有了些印象。

全程她都低著頭，在老師刺人的目光下拿著一支黑水筆，面前空的連紙都沒有。景朝第一回體驗到老爺子教給她的如坐針氈，如芒在背這兩成語。

到了下課的時候，語文老師沒忍住站到她身邊，冷著臉看著一動不動瞪著桌面的女孩，不悅：

“你怎么回事？一個學生居然連本子都不帶一個？你上什么學？”

景朝背后發麻，一剎那間竟然絲毫都提不起那股在社會上殺伐果斷的勁兒。

“我…忘了。”她無意識地捏緊了筆桿。

“啪！”清脆地一聲響，唯一一直黑筆被她捏得橫截斷開。黑筆油減了老師的粉西裝一身。

語文老師眼睜睜地看著新衣服上的黑點子，張大嘴瞪著景朝說不出話。

全班都縮了縮頭。

景朝看著滿手筆油的手掌心，在死寂之中一停一頓地轉頭，直到看到身邊西裝上的黑點，狀似淡定：

“老師，你衣服臟了。”

語文老師依舊瞪著她，嘴唇開始顫抖。

她抿唇，一言不發對著老師的西裝干瞪眼。

半晌，想問的那句你衣服貴不貴剛要開口，教室的另一頭響起清越的男聲：

“何老師，三班班長等你上課。”

頭頂上氣息不穩的語文老師深呼吸一刻，抖著聲線：“知道了，我馬上來。”一面瞪了一動不動的新轉校生一眼：

“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景朝小雞點頭，眼珠子默默地往發聲的地方移了移，驟然一愣。

門口那挺拔雋秀的少年…是當初在海邊廢宅那遇見的，誰來著？

她陡然想不起來。

不對，是無關緊要的人景朝從來不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