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里所說養元功的事情，顧野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血紅色小書周圍縈繞者猩紅的霧氣，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大道經”三字。

顧野從寒里手中接過養元功，打開書本一看，便明白寒里這次沒有再使用任何計謀。

單是開頭第一篇文字，就可以解答顧野蘊藏已久的疑惑，是本真書。

“誒誒，干嘛呢，怎么就往兜里揣，沒說送給你呀。”顧野正準備收起來時，寒里連忙止住了。

“不是送給我的？”顧野微微一愣，心說你都成飛升了還要這干什么，當看見寒里圓乎乎的小臉時，顧野才反應過來。

“讓你記的，不是讓你帶走。”寒里沒好氣回應道。

“你早說呀，你早說不久得了。”顧野拿起書，一頁一頁背誦起來。

靈氣在體內運行完一個大周期后，會對體質各方面進行全面強化，自然對記憶力有極大的提升，顧野能記住這本書的所有內容，只是需要時間。

在顧野背書的功夫，寒里沒有坐在一旁，欣賞顧野焦頭爛額的表情，而是四處奔走起來，收集尸體。

大威天尸已經自行解體，變成一座小尸山。

寒里把所有能收集到的尸體，全都往那座尸山運去，黃牛村的，土匪的，男人的，女人的，以及寒里的爺爺。

當連續拖了幾具尸體后，寒里已是滿頭大汗，喘氣如同老牛一般，上氣不接下氣。

當把第五具尸體搬到尸山時，寒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腿又腫又大，一步也走不了。

看著尸山上熟悉的面容，寒里沉默了一陣，準備強撐著身體繼續干下去，但一陣眩暈過后，寒里是一步也走不下去。

顧野背完養元功后，才發覺寒里沒有守在自己身邊，掃視了一圈后在尸山周圍看到了寒里以及村長的尸體。

“我來般尸體，你坐在那里別動。”明白過來的顧野朝寒里大喊起來。

在顧野的幫助下，收集尸體的速度變的奇快無比，不似寒里的凡人肉體，顧野每次來回，都能運上十幾具尸體。

不一會兒，黃牛村中的所有尸體，全都集中在了尸山這里。

最后一趟顧野過來時，除過村民的尸體外，身上還多了兩卷茅草和幾片火石。

尸體整整堆在一起，最外面則是一圈干枯的茅草。

顧野跟著寒里的后塵，圍著這堆不小的尸山，開始繞圈。

前方寒里瘦小的身體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顧野剛開始還走上前去，提議由他來攙著寒里一起走下去，卻被寒里以冷眼直接拒絕了。

再次貼了冷屁股的顧野，悻悻減緩了腳下的步伐，再次跟在寒里的后方。

三圈過后，寒里停下來，顧野也跟著停下來。

尸山中躺著的人，在活著的時候，不算好人，不算壞人，沒干什么驚天動地的時候，所以離去的時候，也絲毫沒有人在意。

他們也許殺過人，也許搶過人，也許偷過人，但最后，他們全都躺在這里。

無論是殺人的，還是被殺的，全都躺在這里。

寒里突然“噔”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

看著寒里的身影，顧野沒有跪，他是飛天神教的掌門，不唯人，不唯天，只唯心，這是顧野提出來的，自會遵守到底。

但顧野不知為何，突然從心底發出的一股力量，將他的身軀半壓了下去。

隨著顧野挺直的身軀漸漸彎下，顧野輕聲低唱起挽歌來。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

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

千秋萬歲后，誰知榮與辱！”

火石打出的火星，點燃了早已枯死的茅草，一束束茅草起映，點燃了剛死去的黃牛村長。村長身軀微燃，點燃了這座尸山。

尸山卷起滾滾黑煙，剛亮起的天空，被黑煙染的烏黑。

在顧野的注視下，寒里重重叩了三個響頭，站起身子，任由雙膝額頭滿是污塵，然后頭也不回的向黃牛村走去。

顧野對著洶洶燃起的尸山微微一鞠，向著寒里快步走去。

顧野很快跟上了寒里，兩人走在一起。

“有什么打算嗎?”雖然知道這里是秘境，自己出去后秘境中的一切都將會消散，但顧野還是不自覺問出了這個問題。

“大概是尋一處仙門，像你一樣成為仙人吧。”寒里猶豫了一下。

“還尋什么仙門？加入我的門派吧，修仙界最強大的門派，特別是我們的護山大陣，別說是一些土匪，就連那些傳說中的修士也不一定能闖過去。”寒里的心性顧野看在眼里，極為滿意。

此子將來若不為人雄，上摧九玄下毀九陰。

“最強大的門派嗎？”寒里看了顧野一眼，轉而又沉下頭去：“我還真沒看出來，不知為何，每次看見你，總想起你躺在地上說自己偷過人。”

寒里又不急不緩補了一句：“如果仙人都是這幅樣子，那想來修仙也沒什么難處。”

沒有等待顧野的回應，寒里繼續向前走去，可是向前走了很遠，卻發現顧野始終沒有回應。

寒里猛然回頭望去，回頭沒有一人。

“顧野，你門派叫什么名字？我要加入你在的門派。”寒里向著四周大喊，等待顧野的回應。

沒有人應答。

尸山上的火更加猛烈，天空被映的通紅，像是要把這天燒個窟窿出來一般。

寒里向四周掃視了好幾圈，卻發現不止是顧野，遠處的陽，遠處的天，就連那座正在洶洶燃燒的尸山，正在逐漸變透明。

天地向著寒里緩緩壓來，寒里看見天空成了這幅樣子，驚恐叫出聲來。

在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除過寒里之外，沒有任何生靈。

寒里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變透明，雙手，雙腳，最后身軀也變得透明無比。

最后，寒里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化為一道純潔的流光，向天空飛去。

不知飛了多久，也不知道這一路上遇到些什么，看見些什么，直到飛到一個人的腦海中時才停了下來。

一個面貌與寒里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坐在一片嫩綠的山坡上，正對著下方尸橫遍野的戰場發呆。

忽然，中年男子笑了出來。

“顧野嗎？倒是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