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你頭還痛嗎？有沒有發燒？真的是擔心死我了。”點完餐，待服務員走出雅座包廂后，程金便問，一邊問一邊拿起右手背放在凌夏的額頭上。

“沒事，不燒，早上還有點痛的，現在也不痛了，謝謝你關心。”凌夏說，不知為什么，當程金用手摸她的額頭時，她心里有那么一絲感動和溫暖。

“那就好，昨晚我擔心了一晚，夏，讓我關心你吧，不要再拒絕我，好嗎？”程金說。

“嗯。”凌夏臉一紅，莫名地說出了這個字，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就決定去接受他了，當她意識到自己答應他時，她的臉更紅了。

“太好了，夏，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你知道嗎？等你這句話我等了很久很久了。”程金激動地握著凌夏的手，熱淚盈眶。

凌夏羞澀地想抽回手，但程金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凌夏只好任他握著，低著頭，面紅耳赤，直到服務員敲門上餐，程金才放開手。

“來，夏，你多吃點，這樣抵抗力才會增強的，不要減肥，喜歡你的人不需要你減肥也一樣愛你的，像我一樣，你放心吧，不管你多胖，我都愛你。”程金一邊夾點心給凌夏吃，一邊笑嘻嘻地說，言語充滿了寵愛。

“你也多吃吧。”自從跟秦瀟斷了來往后，凌夏好久沒聽到這么動聽的話了，準確的說，是她封閉著自己，不愿意敞開心扉去聽吧，如今，可能是因為程金是自己老同學的緣故，又可能是因為程金是無意中拆散她和秦瀟關系的緣故，她竟然慢慢地淪陷在程金對她的愛的甜言蜜語里，她又一次臉紅耳赤的，她一邊說，也一邊夾了一塊點心放到程金的碗里。

程金吃著凌夏夾過來的點心，感到無比的幸福，他仰望凌夏二十多年，以為今生沒有機會，但想不到今天終于得償所愿，所以，他是幸福的，他也感到幸福！

而凌夏，也是感到幸福的，程金從一個城到另一個城，只為見她一面，她又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京中市是一個茶樓文化的地方，當地的茶市非常出名的，而最出名的是在里面的喝茶的人，一喝就是大半天，甚至一整天，無疑，京中市是寬容的，茶樓也是寬容的。而凌夏和程金借著京東茶樓的寬容，在這兒坐了一整天，夕陽西下，程金才不得不離開凌夏而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只是她們不知道，從此一別卻仿佛成了永遠。

“夏，我到家了，今天你辛苦了，早點休息，晚安。”晚上近十點鐘，程金發來信息。

“好的，晚安。”凌夏說，都是成年人，都知對方今天太累，倒是沒有纏綿，而一夜安眠地睡去。

“親愛的，早安。”凌夏如常來到辦公室，還沒開始做準備工作，已收到程金的信息。

“嗯，早安。”對于程金的信息，凌夏第一次秒回，這讓她自己感覺有那么一絲羞澀。

“秒回呢，我好幸福，夏，今天身體完全好了嗎？”程金問。

“嗯，完全好了，你上班了嗎？昨天累了一天，今天上班會不會太累？”凌夏問，記憶中，她是第一次主動地問候他。

“咦，我第一次受到如此關愛，感覺好幸福啊，夏，你真好！謝謝你！我沒事的，不用擔心。”程金得到凌夏的關心，心情無比的開心。

“嗯，那就好。”凌夏說。

“嗯，對了，你以后不要游冬泳了，平時沒習慣游冬泳的話，是很容易生病的，如果你生病了，哪有力氣想我？對不對？所以，聽話，知道嗎？”程金叮囑凌夏說。

“嗯，知道了，對了，我要上班了，回聊。”凌夏說，聽到程金說的這句話，她心里有種害羞的感動。凌夏一看時間，是差不多要到上班時間了，同事們大概是要回來了，于是跟程金說再見。

程金正感覺滿懷激情，看到凌夏沒空聊后，心里一陣莫名的失落。

又一天過去，下班后，凌夏如常地接兒子放學，然后買菜煮飯，照顧他沐浴，陪他做作業，哄他睡覺，這是凌夏每天下班后的工作，縱然這樣忙，她卻樂此不疲，無疑，這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夏，吃飯了嗎？”晚飯后，當凌夏陪兒子做作業時，程金發來信息。

“吃了，正在陪兒子做作業，回聊。”凌夏說。

“好的，那你忙吧，晚點再聊。”凌夏現在對程金的信息幾乎都是秒回，只是內容大致都是回聊，程金很無奈。

凌夏陪兒子做完作業后，就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

“夏，忙完了嗎？”正在這時，程金又發來信息。

“稍等一會，正在哄兒子睡覺。”凌夏說完，就把手機放到床頭柜里。

程金看著信息，無奈地放下手機，他內心感覺不再只是失落，而是一種莫名的悲哀，其實自兩人又聯系上后，凌夏一直是這樣對他的，他也習慣了，但不知為什么，在昨天確定兩人的戀愛關系后，今天看到凌夏說沒空聊時，內心竟然滿是失落甚至悲哀。人是否都這樣，得不到的時候，只是想著得到了就好，等得到了，又想著占有，當無法占有時，便感到失落和悲哀。

又過了不知多久，程金看了一下表，墻上的老式鐘表已劃向晚上十點，這是他之前可以找到凌夏聊天的時間，之前找她聊天就習慣了這個鐘點，但現在等到這個鐘點的時間時，竟然感覺度日如年，他渴望等凌夏忙完后給自己信息，可是十點了，還沒等到信息。

窗外漆黑，冷便更增了幾分，他裹了一下上衣，讓自己更暖和一些，可是心底的寒意卻越來越濃，他拿起手中的畫筆，卻不知如何下筆，心情如窗外一樣黑暗而沒有邊，執筆的手靜靜地在空中停了一會，然后又無奈地放下了筆，他突然地想起，以前秦瀟追求她的時候，她好像都能及時回應，為何現在她對自己的回應這般慢，是不夠愛自己還是完全不愛？又或是她還愛著秦瀟？要不然，她為何總把他放在最后一位？好像他完全就是一個替補一樣，甚至邊替補都不是。

她還愛著秦瀟？不好的念頭滋生后就像雨后春筍一樣噴發而發，那是他所受不了的，他終于忍不住給凌夏發信息。

“夏，忙完了嗎？”程金壓抑著滿肚子的煩躁和不安問。

“嗯，還要等一會。”凌夏說。

“要等多久？”程金問。

“就好了，小孩剛睡，我要把明早要用的食材和物品準備好。”凌夏說。

“那些很簡單的，明早再弄也不影響時間，我都等你一個晚上了。”程金忍住性子說。

“是的，但是我做事有一種習慣，喜歡把所有事情提前做好準備，這樣到做事情的時候就方便快捷，而且不容易有失誤忘記等的事情發生。”凌夏說。

“我已經等你一個晚上了，難得你就不能為我放下一小點不要緊的事情嗎？”程金說。

“不是這樣說，之前我們不是一直這樣交流的嗎？不是都等到我忙完所有一切工作后才聊天的嗎？為什么今晚這樣要求我放下工作陪你聊在？”凌夏有些不解地問。

“之前我們只是同學關系，還沒升級至戀人關系，但現在我們是戀人關系了，我是你男朋友，難道就不能為我做一小點犧牲嗎？”程金說。

“戀人關系不是更應該互相理解、互相體諒嗎？”凌夏說。

“是，是，你說的都對，你要工作，你要做家務，你要照顧孩子，你總是有一大堆的理由要把這些放在第一位，你把我放在哪一個位置？最后一位？”程金發起牢騷來。

凌夏聽到程金的牢騷，心底頓時像被放上一塊大石般沉了下去，她不知如何應對程金的牢騷，她只知道她的心感到很沉重、很累，她承受的已經夠多，如果程金讓她這么累的話，她真不知如何是好，長期這樣下去，她只能選擇放棄和程金的這份感情，她心情無比沉重又難受的長嘆了一聲。

“希望你多理解。”她平靜了一下情緒后說。

“那我問你，你愛秦瀟？還是愛我？”程金問，程金決定問這個問題時，其實已掙扎了好久，他覺得自己卑微，一如當年讀書時那樣，他也害怕凌夏說出愛的人不是他而是秦瀟，但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知道凌夏愛的人究竟是誰。

凌夏不知道程金會這樣問她，她頭腦一片空白，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這段時間，她盡可能的不談及秦瀟，為的是忘記他，尤其是忘記他對自己說那一句傷害的話，可是如今程金不僅提及了，而且像重磅一樣一下子擊中她的要害，她靜靜地走到窗前，窗外漆黑如墨，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不達天際的黑，寒風從關緊的窗戶空隙呼嘯襲來，像一條毒蛇伸出可怕的舌頭吐著唧唧的怨氣一樣，凌夏不由得用雙手拉扯睡袍，讓它更緊地裹著她毫無溫度的身體，此刻的一切，仿佛都像空靈一樣，而這空靈里卻又儲滿了黑暗。她不知如何分辨這情感，愛是什么？她至今不明白，讀書時，秦瀟對她百般呵護，她也默默接受，但也沒近一步的發展，后來因為程金的名字導致她們關系的分裂，凌夏因為覺得當時傷害了秦瀟，善良的她二十年如一日地背負著無盡的內疚，所以她也分不清對秦瀟的是愛還是內疚，只是她知道，曾經的友好相處早已讓她們像親人一樣，嗯，親人，凌夏有點肯定的在心里說，而程金，雖然是同學，但一直沒有太多的交集，甚至因為他的存在而讓凌夏無意中傷害了秦瀟，而且背負二十多年的內疚，如今程金要追求她，她也有那么一絲感動，在感動中或許也為了忘記秦瀟而愿意答應了他的追求，但也僅此而已，并沒有愛情，甚至更多的只是為了氣秦瀟，她氣秦瀟發這樣的信息給她，她氣秦瀟說只能把她當作不影響家庭的“小三”，她氣......而程金是秦瀟最好的朋友，她利用程金氣秦瀟那是最適合不過的，想及此，凌夏倒抽一口氣，善良如她，一直不愿意傷害任何人，可此刻卻無意中利用了程金傷害了程金......良久，她一聲長嘆，然后轉過身子，回到床上，拿起床頭的手機。

“金，對不起，我不知道愛是什么，包括對秦瀟，我也不知道是否就是愛，以前在學校時，對他的是依賴，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呵護，后來對他的是愧疚，因為無意中傷害了他而愧疚，如今對他有恨，因為他說只能把我當作不影響家庭的“小三”；而對你，我好像更不知道，因為你的出現剛好是在我對秦瀟產生恨意的時候，剛好借著你來氣他，所以當時就答應了考慮你的追求。如今你這樣一問，我反而清楚了自己內心的情感，對他只是愧疚，對你只是利用，或許我都不愛，金，很對不起，我無法接受你的愛，我們也就到此為止吧。”凌夏懷著沉重的心情寫下了這幾個字，然后放下的手機，再也沒有拿起，而是默默地拿起了床頭的書。

夜，仿佛更黑了，程金默默地走到陽臺，無力地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望著漆黑的夜，心底里涌上一陣悲涼，這悲涼讓他感覺比窗外冰涼的天氣還要冷，“對你只是利用”這幾個字像烙鐵一樣烙痛他的心，讓他無法呼吸。

“夏，我只想得到你對我唯一的愛，可你怎么可以這樣待我？”他痛苦地默默地在藤椅前的茶幾上拿出一包中華香煙，他自己不抽煙，那是他招待客人用的，但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地拿出了香煙，以前他不能理解為什么他那些朋友愛抽煙，此刻他好像有那么一絲理解，盡管可能各自抽煙的原因不同，但終歸那是在煩惱時唯一能陪伴你的。

他默默地從煙盒里抽出一根香煙，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把香煙夾著，然后把煙頭放到嘴唇里，再拿起打火機點燃它，點完后默默地放下打火機，再然后輕輕地吸上一口，盡管只輕輕的，但一吸進去，便立即咳嗽了起來，咳嗽完后，他又輕輕地吸上一口，感覺好久了，沒有再咳嗽，然后又輕輕地吸上兩口，感覺更好了，他一邊吸一邊回憶著他的朋友們吸煙的動作，他盡力地去模仿他們，接著他又大大的吸上幾口，然后大大地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圈，煙圈在黑夜中像龍卷風一樣不停地旋轉著向上升騰著，慢慢地消失在黑夜的天空里。

音響的磁盤里正播放著侃侃的《那江煙花》

那一夜天空墜落

為流星劃過夜空

我抱著她如此無隙怕她在手中滑落

那江煙花如漫天彩霞在瞬間變成了家

然后光如天空飄落雪花

拂過她的臉頰

那一夜心防崩塌

身邊他偉岸如家

但愿一生能守候他讓眼淚不再流下

多想時間就此停住了甜蜜永遠不走了

然后整個城市開始飛翔

他成了我的方向

沒人在意我的哀傷

近乎絕望的時看見了她

終于開始不想流浪找到回家的方向

多想為他剪一段煙花

如飛舞的彩霞

披在身上等著他讓他看見美麗無暇

青梅依依花漠漠

晚風殘殘葉落落

秋涼微微蝶飛飛

往事凄凄心錯錯

身無雙翼舞空華

執手飄零漫羽霞

但為東籬雙雙落

只求今生不言它

只求今生不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