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的人太多了，一個又一個，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1號還是那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講著他口中的故事，陳帆卻已經意識到了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誰，不過沒有開口，繼續聽著。

“來了警察，開始調查了。”

“不過他并不擔心，自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不說，他用那種神奇的能力殺人，只要他不說，別人怎么會知道呢。”

“他以為是這樣的，但是在又一次傍晚準備殺人的時候，被發現了。他能感覺到，是和他一樣，有這種神奇能力的人，他害怕的同時，也很好奇，他原本還以為只有他有這種神奇的能力。”

“所以他藏了起來，想看看其他有這種能力的人是什么樣子的。”

“但是在看見那些人的時候，他發現那些人也發現了他，他看著那些人身上發著光，那些他一直以為別人看不見的，自己身上也一直散發著的光，才發現原來是能被人看見的。”

“所以他想逃跑了，那些人自然也追了上去，他又使用了能力，擊中了對方，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并沒有對對方像他以往殺害那些人的時候一樣造成傷害，還好對方地形不熟沒有繼續追，他才逃脫。”

“但是最終還是被抓住了，對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的多，他被打倒在了地上，渾身的骨頭都像碎了一樣用不上力，他又想起了還是乞丐的時候，現在和當時餓倒在地上無力動彈的情形實在是有些像，他以為自己改變了，自己得到了神仙的關照，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卻沒想到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斷的流失，已經無可挽回了。”

“但是他還有想做的事情，他還沒有去那個女人家收廢品，還沒看到那個女人臉上的麻點，他兜里還有一點錢，這些錢也許可以讓那個女人有一天的寧靜，不用出賣身體也能吃飽了。”

“他沿著已經走過不知道多少趟的路，向著女人的家爬去，那些打傷他的人似乎也停下來了，沒有阻止他，這讓他還是產生了一點感激。手腳沒力氣了就用身體挪動，身體也沒力氣了就用牙齒，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是終于，連牙也沒力氣了，他還是沒有爬到。”

“他在絕望中卻突然發現身體變輕了，就像那些神話故事里靈魂出竅一樣，他脫離了他的身體，也許哪個神仙又發了善心吧，又給了他一點時間。”

“他從自己身體的兜里拿出了那些錢，就習慣性的想去敲女人家的門，但是想到自己這副模樣也許會嚇到女人吧，而且自己殺人的事情被發現了，要是連累到了女人了，她估計連現在的生活也沒法維持了，終究還是收回了了手。”

“他只是把錢從門縫里塞了進去。”

“講完了，這個故事怎么樣”，1號從開襟里摸出一個裝著紅色氣體的透明小瓶把玩著，“這個故事可不便宜，我廢了不少力氣，別人才好心講給我聽的。”

陳帆心情有點復雜，原本他心里一個十惡不赦的連環殺人兇手，就這么一會的時間，竟然就洗白了！雖然知道這兇手殺人在先，不論怎樣說，都逃不過現在這個結局，但是心里還是多了一絲同情，這感覺實在是有點難受。

“不管怎么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只能說一步錯步步錯了吧。”陳帆想了想，平心而論的說道。

“哈哈，很好，看來你是一個三觀還比較正的人。”1號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

“其實我在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想了一些另外的事情。”1號繼續說道。

“如果這個世界發生在一個超能者統治的世界里，這個故事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故事已經聽完了，現在也還沒到實驗室，反正也是閑著，陪1號隨便聊點什么奇怪的話題也沒什么，打發時間而已。

陳帆想了想，說道，“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吧，畢竟連續殺害這么多人。”

1號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只看到了其中一面，如果是在超能者統治的世界里，超能者因為能力，肯定會擁有比普通人更高的地位，所以在這個乞丐覺醒的時候，他就變成了特權階層。”

“而如果變成了特權階層，他自然就有了更多的能力去報答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不用再重操舊業也可以安穩的生活下去，這就又回到了這個乞丐身上，他就沒有理由再殺人了。”

1號還是笑著，看著陳帆，“你覺得呢？”

陳帆認真的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雖然你說的這些確實有可能發生，不過這畢竟是虛幻的世界，世界觀也肯定和現實有差距，這些事情具體發生的時候，也不一定會按照現實世界觀的我們推斷的路徑發展吧。”

“哈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人”，1號的笑意似乎更大了些，“不過你說的對，在虛幻里尋找真實的人，腦子一定都有點問題。”

陳帆知道這個話題算是到這了，便看著1號手中正在把玩的透明小瓶。

1號感受到陳帆的視線，也不介意，笑了笑說道。

“這就是講剛才那個故事的人，給我的酬勞，嗯，他的靈魂。”

看著陳帆一臉的震驚，1號笑意不減，繼續說道，“我幫助他完成他的心愿，他支付我索取的酬勞，這很公平吧，除了有些像是西方志怪小說里的惡魔所做的行徑，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吧？”

陳帆有些無語，這種事雖然別人都看得出來，但是當事人就這么直接承認了還是有點奇怪的，畢竟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正經的事情，他還以為1號多少會遮掩一下，沒想到他倒是這么光棍的直接說了出來，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下話頭。

見陳帆不語，1號不以為意，還是笑著，“我還是很有作為惡勢力的自覺的。”

“惡勢力不做些像是惡勢力的事情，豈不是會辜負那些自認善勢力的人的期待嗎？”

明明1號笑的這么燦爛明媚，春光一般，但陳帆還是覺得這個笑似乎有點悲傷。

也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