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青褚的死去,下了七天的雨也停了。
太陽從烏云中透下幾束光。
就在這光輝中,青褚停止了嚦叫。
人們好奇的看著,想知道嚦叫為什么停了,就見青褚遠遠飛了回來。
只是相比飛過去的青褚,數量多了很多。
青褚抬著死去的青褚回到沼澤的森林。
那是一頭巨大的黑鳥,如同小山一樣巨大。
黑色巨大的鳥更加證實了人們心里的想法。
因為那是一只巨大的青褚,只是褪去了青色。
原來青斑是青褚褪下的毒。
所以幼鳥吃下染上青斑死去的人就會染上青色變成青褚嗎?
那它們剛剛真的是在送葬?
即使因為它們他們死去了很多人,但人們還是被青褚送葬的景象震撼了。
原來妖魔也會悲戚和送葬。
青褚飛過頭頂,人們目光追隨著,再次目送青褚遠去,人們解下了身上厚重的蓑衣,伸了個懶腰。
風迎面吹來,烏云在一點一點散開。隨著雨后烏云的散開,人們的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
她看著青褚消失在沼澤的森林,想起了同樣睡在沼澤森林的薛臉。
等阿利他們到了不周山,她要回去把薛臉帶出山門,不能讓他一個人睡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太陽在天邊染上橘紅,人們拿出帳篷開始扎營。
坡地沒有樹沒有巖石,過夜是很危險的地方,但人們還是選擇在這里扎營。
因為他們實在走的太久了,而且沒關系的,雨剛剛停,妖魔應該不會那么快出來。
在支帳篷之前,宰虎拿了一雙自己的鞋子給她,讓她和阿利換下腳上的鞋。
因為天不熱,又一直下雨,所以人們大多只是休息的時候把鞋脫下把腳擦干,啟程的時候再把濕鞋穿上?,F在雨停了,地面的水明天太陽升起來就會退去,所以不用再穿濕漉漉的鞋子了。沒有退去也沒有關系,再換就是。
知道他的鞋她穿會大,宰虎還給了她兩根布條,讓她系在鞋底然后綁在腳上,這樣鞋子就不會因為不合腳掉下來了。
她說,“謝謝宰虎叔?!?
阿利也點頭,“我知道了宰虎叔?!?
宰虎就笑了一下,摸了摸她和阿利的頭,跟著繼禮梨溪支起了帳篷。
支起帳篷之后,梨溪拿來了一套衣服,是薛臉的衣服。
“身上衣服也濕了吧,把這個換上吧,別生病了?!?
薛臉的衣服大多都是藍色的,摸著棉制的觸感,她點頭去帳篷換下了有些潮濕的衣裳。
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悲傷,但他們都知道她沒有放下薛臉的死,只是同他們一樣藏在了心里。
因為藏了起來,所以誰也安慰勸阻不了。
悲傷有時不是壞事,可以讓一個人成長,但這種成長不想讓她經歷。雖然知道有一天他們死去她總會經歷的,但現在還是太早了。
她也好,阿利也好,真不想讓他們經歷這些。但這就是登山,隨時會死去,也許明天就是他們了,所以要做好準備。
她換了衣服出來,繼禮正在整理行李。
馬死了之后,他們丟棄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把行李分成幾個包袱,一人背一個。
同樣為了防止遇到妖魔丟了行李,每個包袱里都放了吃的和藥。她和阿利背的最少,只有一些吃的和藥。梨溪負責一些衣物,碗和鍋他準備讓宰虎背著,自己背帳篷。
看見他把帳篷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宰虎就明白了他的意圖,搶過帳篷背在了背上。
見他搶過了帳篷,繼禮就嘆了口氣,說,“累了就跟我們換換。”
宰虎點頭。
雖然路上宰虎一次也沒有跟他們換,但繼禮還是覺得帳篷太重了。
現在雨停了,妖魔會出來活動,危險也會增加,繼禮想把帳篷丟掉。
宰虎說他可以背,而且“剛下過雨天會變熱,路上也許會用到?!?
繼禮只好同意了,然后看向她和阿利,“給你們的小刀還在嗎?”
她和阿利點頭,拿出懷里的小刀。
這是編織蓑衣那天的小刀。
那天編織完蓑衣,她和阿利把小刀還給繼禮和宰虎,宰虎讓她拿著,繼禮也讓阿利拿著。
雖然遇到危險可以讓她和阿利乘馬逃走,但不能保證不會走散,拿著小刀有個武器可以抵御一些危險。
她說她有,把從黑暗的洞里出來一直在她懷里的小刀拿了出來。
看著那好像某種妖獸骨的小刀,繼禮讓她拿著,“貴重的東西就收起來?!?
她就和阿利收下了。
見小刀還在,繼禮點了點頭,說,“收好?!?
“嗯。”
她和阿利點頭,看向梨溪。他們都有武器,梨溪沒有,那把腰間的劍在重新遇到他的時候就沒有看到了。
她沒有問為什么沒有了。
見她和阿利看著他,梨溪笑著從懷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看見梨溪也有,他們就放心了。
誰都沒有問劍的事情。
繼大哥和宰虎不問可能是因為性格,但她和阿利也不問,梨溪就知道他們是在顧慮他。
他不由得對她招了招手,在她走過來蹲在阿利旁邊的空隙的時候摸了摸她和阿利的頭,說,“我把那把劍跟阿薛埋在了一起?!?
他沒有保護好阿薛,他沒有資格用那把劍。
……還有,他想著沒有了武器,他會死吧,但他還是沒有死成。
這件事就不告訴他們了吧。
似乎是覺得他招手,她就過來蹲下的樣子太聽話了,梨溪又笑著摸了摸她和阿利的頭,然后起身說,“阿利,我們也去換衣服吧?!?
似乎被他的笑意感染,阿利也帶著一點開朗的點頭,“嗯?!?
雖然梨溪只說了這一句,但薛臉死的時候梨溪該有多難過啊,是不是也曾想過死?
一想到這里她就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害死了薛臉,奪走了梨溪的笑。
薛臉死后,梨溪雖然也經常笑,但跟以前不一樣,笑容中透著悲傷。
剛剛是這么多天她第一次見到沒有悲傷的笑。
她想過死,但她不能死。至少在阿利他們到達不周山,把薛臉帶出山門之前不能。
但如果路上遇到危險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償還了?
阿利他們去帳篷換衣服,她看著地面的蓑衣走過去坐在上面看著遠處沼澤的森林發呆。
風輕輕吹拂,烏云已經全部散去,天空倒映在水面,一半湛藍一點橘紅。
旁邊人們在扎營,坡地變得熱鬧起來。
阿利換好衣服在她的身邊坐下。
兩人都沒有說話。
看著看著遠處發呆的她,繼禮突然有些后悔,如果她沒有來登山,現在的她是不是還如同第一次見到時那樣,對什么都充滿喜悅安靜又愛笑?
他想到了公子。
如果公子沒有來登山是不是也同她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