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酆都大帝今日姍姍來遲,面上雖四平八穩,卻掩飾不住匆忙神色。今日御火類的術法又加深一層,雖有些精妙,但對陵嫣來說似乎并不困難,實力較前幾日卻有提升,周身內仙氣順暢不少,方才師傅所傳火炎雖消耗精力過大,但威力卻也令師傅吃驚,陵嫣有些得意,她隱約有種感覺,自己體內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很像是陸壓的,她昨夜……
做了什么?
昨夜的記憶沒憶起多少,眼前卻閃過她親陸壓側臉的畫面,她一急,火差點燒了自己,她慌忙掐滅衣角火星,她糊涂了嗎?她這是做了什么啊!陵嫣捂住臉,卻又憶起陸壓盯著她的面容,深沉而溫柔,他越靠越近,他吻了她。
心臟在瘋狂跳動,以至于不知何時散出了超出平時的靈力,方才重新凝火的掌心,火炎竄出幾丈高,一旁的酆都大帝面露驚恐,這不是原先陵嫣該有的靈力,她近乎是一夜之間成長,這不正常,酆都大帝瞧陵嫣,見她還沒從震驚中醒來,只頭轉向遠處樹林,看來陸壓道君在那邊。
他……對自己……
今早為何如此自然,照理來說男女授受不清,何況她還未冠禮,難道他同自己……
陵嫣越想越偏,突然“哇”一聲哭了起來。
她還什么都不懂,難道就這么交代了自己?她昨晚一定睡的極沉,怎么什么感覺都沒有?以前大哥陵禮同她說酒不是好東西,容易誤事,她那時還不信,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她要怎同家里人交代?阿爹會不會打斷她腿,折了她翅膀?她越想越難過,越哭越傷心,全然不顧邊上還站著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臉色微變,這小祖宗不知為何哭,她這一哭還了得?不知“那位”還能忍到幾時,沒準以為自己故意刁難她。
“你這是瞧著自己靈力提升哭?你若是到為師這等級,莫不是要尋個地羽化歸天不成?”酆都大帝皮笑肉不笑的瞧了瞧樹林,沒動靜。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陵嫣慌忙擦了眼淚,“師傅你說我靈力提升了?”
她還未意識到,她印象里昨晚是有感覺全身不太對,體內像有一棵古樹般穩固,綿延到她四肢。
“你多久未曾內窺下自己仙魂靈根了?”
“上一次,好像是兩百年前,當時陵禮因我幫他鹽罐換成糖罐,做的宵夜味道極為怪異,氣的丟我進水塘,說要我滅靈火,我當時害怕才內窺了自己仙魂靈根。”
“你今日回去后,大可一探,雖說外攻是仙者追求的破壞力,但內審也是仙者對自身的認可。內外相輔相成者,放能窺得天機,任何事,任何人,并非黑白如此簡單。吾今日同你說這些,他日你必然知曉,仙途漫漫,有緣者雖眾,情深者卻無。”
不知為何今日酆都大帝似乎話里有話,陵嫣覺得他定然知曉了什么,否則不會同她說這些,但這是否同陸壓也有干系?陸壓身上,有太多謎,她每當想接近,總被重重迷霧隔開。窺探不得。
日頭尚早,酆都大帝卻讓她自行修行,“吾不僅為你師,更是地界的王,自當有事需處理,明日你當離去,若你回南荒,見著你阿爹,同他說,有空來地界,吾有事當同他議上一議。”
拜了拜師傅,目送師傅離開,陵嫣瞧了瞧自己方才燒焦了的衣角,從未有此事,竟然能燒了自己衣角,自己這靈力,幾時突飛猛進到這地步?看來得回趟南荒都城,讓阿娘給自己換身衣裳,這套衣裳怕是承不住她運功了。但她若要到上仙,還有很長路要走,先想辦法扛得住天劫再說,這三道天雷,扛過去不死就行,她對自己有精準認知,只要不死,養一養總歸能恢復的,她們朱雀別的本事沒有,恢復能力到是一流。
“看什么呢?”
陵嫣一驚,轉頭一看,是陸壓。
“我以為你早走了。”
“本想走,但,你哭的聲著實有些大,我看了會,竟沒哭花妝。”
提到哭的原因,陵嫣“唰”一下就紅了臉,耳根也紅了個通透,她捂住雙頰轉過身,不想讓陸壓瞧見她這模樣,太害羞了,雖說臉皮為身外之物,但她今日又未飲酒,借口都找不到。
“怎了?”
“沒有……”
陸壓盯著她隱約可見的紅透側臉,笑意盎然,大有深意。
“你可曾記得昨日……”
“不記得!”
“看來你是想起了什么。”陸壓捉住陵嫣手腕,挪開,她臉真的有些紅。
“沒有沒有!”
陸壓低下身,捧住陵嫣面龐。
“既然你想不起,不如,我們重演一番,替你溫習溫習,溫故而知新意。”說完就往陵嫣面前湊,陵嫣睜大雙眼,又挪不開他手,身體拼命往后退,她疑心這不是陸壓,陸壓才不會如此戲弄她,前日還溫柔如旭陽的陸壓,這會到學會逗弄她了,陵嫣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沒有好好了解過陸壓,沒有了解,因他與她從未長時間在一處相處。
陸壓越靠越近,陵嫣已來不及思考,整個人往后一倒,不想陸壓卻未拉住她,令她開心的是,她出于恐懼,順手也拉倒了陸壓,陪葬也得選個罪魁禍首!兩人驚起草叢中大片蒲公英,蒲公英隨風飄了漫天,恍如落雪。
兩人鼻尖對著鼻尖,陵嫣和陸壓都有些怔忪,驚魂未定。他們仿佛聽見彼此心跳聲,一樣的節奏。
“若非我手滑捉了你衣,帶倒了你,我真當你是有意輕薄于我。”陵嫣有些惱,他怎的還瞧著她?快挪開啊,若是旁人看到又要生出閑言碎語。
“何為輕薄?”陸壓想,昨夜可是你先輕薄于我,果然,飲了酒雖不大講理,但卻更誠實些,講話也軟的令他心癢。
“你這樣就是輕薄于我,我雖對你有意,但又未經我阿爹應允,也沒下過親,送過禮,我們這樣是否于理不合?”
她還在意這?他到未想過,或許只是一時托辭,畢竟她雖如此說,身子卻抖的厲害,他還未想那么遠,但若他真要同她有些后續故事,怕是繞不開這三界焦點,這是他不大愿意的,但為了她,他還是愿意試上一試的。
“所言極是,那……”
本指望聽了自己一番義正言辭的言論后,陸壓能放她,別再戲弄她,但陵嫣未曾想到,陸壓的思路同他人不大一樣,他直接化了隱身咒,是的,連帶她一起隱了身,陵嫣剛想開口訓他一二,卻不想聽到人聲,仿佛是白左使,她剛要開口,卻不想陸壓一個深吻落了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他毫無懼色,也沒什么羞恥的就這么將她按倒親了?雖說是自己摔倒牽連的他,但他大可起身,而不是這樣壓著她,這是他不對,其次有人來,若是尋她有急事怎辦?他這樣會耽誤正事,這也是他的不對。
雖然列舉了他條條框框的不對,但她心中還是有絲絲甜蜜,他吻的認真,拖著她頭,擁著她,好像她會消失一般。
陵嫣抬起手要推開陸壓,此時她根本分辨不清是否有人在喚她,她腦子里都是陸壓。抬起的手剛砸上他的肩,就被陸壓箍住,推到頭頂,陵嫣突然覺得不大對勁,她睜開眼,瞧見陸壓眼眸,燦若星辰。陸壓移開嘴唇,一路往下,在她脖頸處落下一吻,方才松開她。
陵嫣一時不知該捂住嘴巴,還是捂住脖頸,她這會真恨不得順著地縫鉆進去,太羞恥了。她坐起來,四下看了看,無人,但她確定剛才是白左使喚她,回頭得去問問何事,但那是以后事,此刻,她只想著用什么臉面對陸壓。
她紅著臉瞥了眼陸壓,他亦紅著臉。
兩人席地而坐,相對無言,誰都不知該開口說什么,一個億萬年不曾與人交,一個幾萬歲不曾嘗情愛滋味。
最后還是陵嫣找話先開了口,“我明日要回南荒,夫子的課,我落下不少,下月再來地界,你有沒有……什么打算?”
陸壓于三界既無官職,又于家人親眷,孑然一身,無來處,無歸處,若要硬說歸處,昆侖山那一隅草屋也算吧。
“并無打算。我自由來,自由去。”
雖然這么問有點唐突,但陵嫣覺得自己同陸壓確實不大了解彼此,若是將來阿爹阿娘問他一二,自己也答不出,阿爹阿娘雖不一定為難他二人,但不知將來陸壓肯不肯同她在一城共結連理。陵嫣被自己想法驚了,她同陸壓才認識多久,竟思慮如此深遠,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因陸壓長相,對他傾慕之故,這些先不能亂想,她還要同他多了解才對。
“你有沒有打算,我是說,南荒其實風景挺不錯的,你有沒有興趣去小住試試?我……我在城外有自己蓋了小屋,在塘邊,偶爾同我大哥,二姐在那邊垂釣歇息,你,要不要去住上一住?”陵嫣越說聲音越小,越小越沒底氣。
“你……”
“你若有事,不便也無所謂。”
“你為何有此一言?你且說說,你說的若有道理,我去,你若無理……”你若無理,我便悄悄去。
“你看,我們這也算兩情相悅,但我們見面時間太短了,我對你不大了解,若未來在一起,總要了解自己所嫁者何人吧……”陵嫣幾乎是用鼻音哼出的話,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但陸壓似乎有所思。
“你說的很對,那我且隨你安排吧。”陸壓自然樂意,他未曾料想,還有陵嫣幫他安排,這得來全不費工夫,只能說他實在是“無奈”,只能滿足陵嫣愿望。
但他心中自是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陵嫣卻不知道,自己正中陸壓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