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

看著眼前的不可視境界線，雖然茉莉什么都沒看見，但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感覺心里放松了不少，這才堅定地點點頭說道：“準備好了。”

劍嘿嘿笑道：“你確定？那邊據說可是有坦克的哦，殺人不眨眼的那種哦，這輛履帶車怎么看也挨不了一發坦克炮的哦。”

“別嚇我了呀劍先生，明明好不容易才鼓起來的勇氣。”

聽到劍的話，茉莉一張小臉馬上垮了下來，然后豪氣干云地一拍百合的肩膀：“全速前進！”

“好的！姐姐！”

百合在心中發出無聲的高喊，臉上仍然是面無表情，一腳把油門踩到底，驟然被加速的履帶車發出猛獸吼叫般的聲音，徑直沖了過去。

穿越不可視境界線了。

每次穿越不可視境界，茉莉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明明什么東西都不存在，卻好像身體撞開了什么東西一般。

“那是因為真的存在一道境界線啊，雖然因為相鄰的兩個世界已經基本融為一體，境界線的存在感變得非常稀薄了，但你不要無視它啊。”

劍在腦海中吐槽道。

“是這樣的嗎？如果存在感不這么稀薄的話會有什么情況發生。”

“那樣你就不會想著跨越了，不光是生理上的無法達成，心理上也會下意識產生抗拒，非要硬闖的話，兩個還沒有完全合攏的世界每時每刻都處于相互磨合的狀態，你可以想象一下龍城食品加工廠的切割流水線，那些獵物通過兩把相互交錯的鍘刀的樣子。你的身體在瞬間會被切割成無限細微的無數小片，穿越過去的只會是一盤刺身。”

“嗯......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完全懂了。”

茉莉臉色煞白，拍了拍胸口：“呼，還好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嘛，就算真的碰到也不要緊了，等朕的實力多恢復一些，就能連通不同的世界，到時候硬闖也沒什么問題，倒不如說朕很期待碰到這種情況，這些已經融合了的世界基本上都被毀滅得差不多了，調查不出什么東西，只有新出現的世界才能找到線索。”

“是是是，劍先生你最厲害了。”

茉莉連連點頭附和，衷心希望劍能夠變得厲害起來，然后看見視野盡頭有一道高高豎立的模糊黑影。

不需要茉莉提醒，更早看見黑影的百合轉動方向盤，履帶車便朝著黑影靠攏。

開到近處，茉莉發現這是一道豎立的方尖石碑，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石碑上刻的字跡已經有些看不清楚，邊緣處則被風化得坑坑洼洼。

朝著境界線的方向上寫著一行大字：“謹以此碑，紀念偉大的帝國，人民萬歲！皇帝陛下萬歲！帝國榮光永存！”

除此之外，其他三面都用蚊子般大小的字刻滿了許多不同的人名，茉莉抬起頭，靠近頂端的部分因為離地面太遠已經完全看不清了，而在方尖碑最底部，則刻著一個被枝條與花朵環繞，稍微大一些的名字：“加迪烏斯·奧古斯都。”

劍推測道“這多半就是帝國皇帝的名字了。”

“嗯，不過，為什么要在荒野上孤零零的豎起來這么一座紀念碑呢？”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心里大概已經有想法了吧。”

茉莉沒有回答劍的話，拿起相機將紀念碑四個面都拍下照片，便回到了履帶車上。

穿越境界線時所擔心過的事，此時此刻看上去就好像一個笑話，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劍的感知范圍都恢復到了一千二百米，坦克的話倒是碰見不少，全部被拋棄在荒野上，已經完全變成了破爛，成了蟲子的樂園。

但人，哪怕一個也沒有見到過，只有許許多多的野獸慘死于劍與百合的槍口之下，化作劍的食糧。

終于，這一天早上，履帶車翻過一個小山坡，在坡頂，履帶車停了下來。

眼前是極其平坦，寸草不生的一片空地。

茉莉注視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顫抖著嗓音說道：“妹妹，我有點記不清楚了，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這幅場景。”

“是的姐姐，龍城毀滅后遺留的空地就是這樣的。”

百合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但低垂下眼簾的動作暴露出她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小玉探出頭來在百合臉上親昵地磨蹭起來試圖安慰她。為了讓身體變得已經有手指粗細的小玉能夠在頭盔里面休眠，百合把頭盔的綁帶調到最大才勉強能容納得下。

“謝謝你，小玉，我感覺好多了。”

摸摸小玉的腦袋，百合柔聲說道。

“看來龍城的遭遇不是一家獨有的啊，但是為什么和龍城相鄰的蟲之城以及和帝國相鄰的那些游牧民沒事，反而是龍城和帝國遭到了毀滅打擊。”

這些天都討論中，已經默認把這個世界按照方尖石碑上的記載稱呼了，就叫做帝國。

劍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放棄道：“還是樣本太少，必須調查更多的世界，那些白金色的羽毛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帝國毀滅后的遺跡會和龍城這么像。”

“而且被毀滅的世界似乎都有所預感，做出了提前安排，比如我和姐姐就被城主安排提前駕駛履帶車離開了龍城，而帝國則留下了作為紀念的方尖石碑。”

百合接著劍的話補充道，被茉莉一把抓住雙手。

“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妹妹你居然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姐姐我好感動，妹妹，你也成長了啊。”

茉莉與百合十指相扣，眼中蘊滿了淚花。

“喂，百合的話重點是這個嗎？”

劍的吐槽在姐妹情深之中顯得如此軟弱無力。

“姐姐……”百合感動的熱淚盈眶，正要說些什么，突然發現小玉正努力朝著履帶車的方向伸長脖子。

自從身體變成長條形，小玉的翅膀就消失了，又因為身體大部分時候都縮在百合的頭盔里，必須要百合送到食物旁邊才能進食。

所以茉莉看見百合都即將流出來的淚水居然又收了回去。

“姐姐，小玉要吃飯了，我先回去準備做飯。”

又收了回去……

又收了回去……

又收了回去……

茉莉張大了嘴站在原地，半晌無語，然后悲憤地朝劍說道：“為什么，我活的還不如一只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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