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鼎盛，

如你身載風流光影，

狂熱與孤寂重疊回憶。”

——《遠辰》

唐沉卿在周六下午趕去了市里，這次陳言珩的媽媽也在家。唐沉卿一進門，陳言珩的媽媽就迎了上來，手里端著托盤，明明旁邊有阿姨候著，她卻執意要自己遞給唐沉卿：“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水果，就隨便買了點，你端著上去吧，不用和那臭小子一起吃，他要想吃，讓他自己下來拿。”他的媽媽是從內而發的氣質和教養，不是靠著天價的香水和首飾就可以東施效顰的，沒有之前她遇見的別的貴太太的架子。

“謝謝伯母，我其實不怎么喜歡吃水果的，不用麻煩。”唐沉卿不好意思地推脫著。

“上去吧”連漪看著唐沉卿微微笑著，手上沒有要接過果盤的動作。

“嗯，好。”唐沉卿知道推脫不了，頷首低眉，端著滿滿當當的果盤，往樓上走去。

唐沉卿走到陳言珩的房間門前，調整好呼吸，一手抬起巧了敲門，靜靜等著里面人的回應。接著就是一陣拖拉著拖鞋滑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慵懶、漫不經心。門被拉開，里面還如上次一樣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很顯然，陳言珩剛才在睡覺。“進來吧，”話語中還帶著剛睡起來的沙啞。

唐沉卿走進去，放下果盤，也沒回頭看陳言珩，就徑直走向落地窗前，抬手拉簾子，剛拉了一下，僅透露出一小方光亮，沙啞慵懶的聲音響起，嚇了唐沉卿一跳：“你是想向對面的住戶直播我換衣服嗎？嗯？小老師…”

唐沉卿一哆嗦，也沒反應過來陳言珩說了什么，疑惑地扭頭“嗯？你說什么？”

“…………”唐沉卿的手還虛虛拉著窗簾，只見陳言珩正掀起半部分上衣，準備脫衣服，衣服下半隱著了如用刀篆刻般深刻的腹肌，連帶著呼吸還微微有所起伏，唐沉卿此刻已經呆滯了。

“好看嗎？這可是僅給你的福利，還沒有女生看過。”陳言珩朝著唐沉卿看過來的眼神挑了挑眉，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咳咳咳咳咳……”唐沉卿像是被卡了喉嚨一樣，喉嚨里的癢意使她咳了好幾下，臉被憋得通紅。

而陳言珩也沒再繼續逗她，迅速換了衣服，把換下的衣服往地上一丟，走到課桌前雙手環胸坐下。唐沉卿緩解了喉嚨里的癢意，抬頭瞟了一眼陳言珩就急忙接著拉簾子，然后又搬著角落里的椅子坐在了陳言珩身側。

“卷子我改了，你先看看的你錯題。”唐沉卿一邊觀察著陳言珩的反應，一邊將卷子遞了過去。

算是意料之中，陳言珩表情淡淡的，顯然對分數并不關心，他沒有翻看，只輕輕掃了一眼：“小老師，你可以直接開講了。”

“那好，我們開始吧。”唐沉卿翻開自己的筆記，對照著試卷，先是分析了陳言珩的出錯原因，然后聯系課本上的知識點，回顧和講解了知識點，再重新回到題目上解題。

一下午的時間隨著書本的翻頁聲、女孩細軟的講題聲、男孩漫不經心的少許附和聲悄無聲息地流逝了。

當唐沉卿再次看表時，已經是下午七點多了，已經超了補課時間，此刻窗外天空還有著日光的余暉，即將進入夏季，天晚的遲。

等陳言珩把最后一道填空題解完，“今天就先這樣，試卷你拿著，可以看看后面的錯題，或者你再復習一下今天講過的。”唐沉卿收拾著東西，叮囑著已經進入閉目養神模式的陳言珩。

唐沉卿走到門口，快要邁出最后兩步的時候，她頓了頓，停下。“陳言珩，其實……，我能看得出那些題目你其實應該都會的。”

正閉目養神的少年微微僵了一下，只是一瞬就恢復如常，聲音散懶：“小老師，你只是負責補課”

唐沉卿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你就算說了，也沒人相信。”說完這些模棱兩可的話，陳言珩突然起身，椅子在木地板上劃出了刺耳的聲音。他走到床前，抬起胳膊，頓了頓，扭頭看向還呆在門口的唐沉卿：“你還想看一遍嗎？”

“嗯？什么？”唐沉卿還在想他剛才說的摸不著頭腦的話，呆呆地轉了頭看向陳言珩。

陳言珩看她還沒意識到自己要干什么，也不解釋了，胳膊彎下掀起衣服的邊角，作勢要脫衣服。

“…你你先等一下，我馬上走，我走了，你再換衣服……”唐沉卿終于反應過來他剛才的意思，趕緊轉身小跑下樓。

房間里，還保持著要脫衣服動作的陳言珩輕笑一聲：“聰明是聰明，就是有點蠢。”，放下了胳膊，直接倒在床上。

唐沉卿快要跑下樓才想起沒有端下來果盤，她咬了咬嘴唇，慢步走下樓。她還是很疑惑，他，到底在隱瞞什么，他為什么會欲言又止，這個年紀的大男孩難道還處在叛逆時期？

算了算了，也不管我的事。

唐沉卿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從腦子里趕出去。剛下樓，陳言珩的媽媽放下雜志，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樣，他有沒有不聽你話？”陳夫人一臉緊張地等著唐沉卿的回答，聲音都緊繃著。

“沒有，他挺配合的，進行的挺順利的。”唐沉卿微微笑著說。

“那就好那就好，沉卿，你是第一個說順利的家教老師，之前的老師來第一天就說他不配合，甚至有的第二次就推脫不干了。”陳夫人有些無奈地朝著唐沉卿說起自己兒子，這時候她只是一位母親，不是外面傳聞中雷厲風生的貴太太。

陳夫人送唐沉卿到大門口，招呼自家司機去送唐沉卿，唐沉卿趕緊擺擺手，堅持要自己坐公交：“阿姨，很方便的，有直達我們學校門口的路線，真的不用送我。”

“那怎么好，天快黑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陳夫人拉著唐沉卿的手往車邊走去，硬把她塞了進去，吩咐司機把她送到校門口再回來。

“是，夫人。”

“那…謝謝伯母。”唐沉卿抿了抿嘴，然后笑著擺了擺手。車子從院里開了出去。

一路上，司機侃侃而談，和唐沉卿聊著天，車里的氣氛還算是其樂融融。

司機堅持要把唐沉卿送到校門口，差一步都不行。到了校門口，唐沉卿下車，“謝謝您，您路上慢點。”退后幾步，看著車子揚長而去。

等到再也看不見車子，唐沉卿才轉身走進校園。絲毫不知遠處有人將她下車、和司機再見的一幕偷拍了下來。不知又要掀起一段什么樣的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