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名叫袁佩離的女孩子離開了舞蹈教室,連燦已經不知道舞步是什么,腦子一片空白,舞伴呼喚了他好幾聲,叫他別踩了別人的腳,他都聽不見。
平日里出盡風頭的“舞王”,今日頻頻出錯。那些沖著連燦來的女同學交頭接耳,紛紛猜測連燦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當事人渾然不覺,連燦的魂仿佛也跟著那裙擺一同消失了。他已經沒有心思等一曲終了,胡亂跳了一半,他跟舞伴說聲抱歉,走出了舞蹈房。剩下舞伴尷尬地立在舞池中央。
晚風吹在臉上,明月掛在空中,連燦第一次覺得學校太大,怎么這樣冷清,怎么一轉眼就已經找不到袁佩離了。
路邊的樹下,有人結伴同行。
月光照出連燦獨行的身影,連燦覺得寂寞,是出生以來最最寂寞的時刻。
在學校里到處走,漫無目的,只想再次見到袁佩離,跟她說幾句話。
走到教學樓下,連燦立足,心里陡然一動,他看到找了一晚上的裙擺。
袁佩離正站在那里,跟一個男生對話,她背對著連燦,抱著雙臂微微搖晃,看得出來正在笑。裙子被風吹動,裙角輕輕飄起來,掃在袁佩離的腿上飄來飄去。對面的男生很高大,低著頭看著袁佩離。
燈光不是很清楚,但連燦能在這昏暗中看到那個男生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的笑。以前連燦不懂這種笑容,但今天晚上他忽然開了竅。
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連燦轉身打算走開,再也不去打擾袁佩離,只聽見背后有聲音在喊他:“喂,阿燦。”
那樣親切,連燦忽然想到母親,心里一酸,忍不住駐足回頭看。
袁佩離和那高大的男同學走過來,果然是她。他們肩并肩走過來,只聽袁佩離用連燦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句什么話,那個男生點了一下頭。大概是葡萄牙語,他們用他們才懂的語言說話,顯得連燦是個局外人。
看到他們這樣親密,連燦忍不住又想走開,趕緊回宿舍好好睡一覺,管她要做什么,就當從沒有過今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但雙腳不聽使喚,他還牢牢站在原處,絲毫沒有走開的打算。連燦聽見自己發出了聲音:“阿離,什么事?”說出來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居然也這樣親昵的稱呼袁佩離。
“我跟卡洛斯正在籌備一場活動,需要將一些物品搬到現場,我們人手不夠,明天你可否來幫忙?”
聽到她稱呼“我們”,連燦心里很是窩火,可是他又聽見自己說了一個字:“好。”
話音剛落,袁佩離就綻放出笑容,立刻對著身邊的男生又用他們才懂的語言說了一句什么,兩個人都很高興。
“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連燦的臉上布上一層寒霜。
“明早九時,我們仍然在這里碰面。明天見。”袁佩離絲毫沒有發現連燦的不愉快,或者她根本就不用去管他高興不高興。
連燦嗯了一聲,終于邁出了回宿舍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