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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生命的延續

徐宥京沉沉的睡著。

她知道這樣不對,但就是沒辦法讓自己擺脫那些夢境。

一會是帥氣逼人的男人專注的眼神,和百轉千回的一聲“宥京啊……”

一會是頑皮可愛的小孩子,愛嬌的叫著她“阿媽~”

但隨即溫柔多情的男人不見了,可愛活潑的孩子也變的陰沉可怕,一雙黝黑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然后張開嘴尖叫著:“啊——!!!”

徐宥京騰地坐起了身,渾身是汗的驚嚇般的摸向肚子,而后在碰觸到那略微的隆起后吐出了一口氣,然后像被抽了筋骨般的重新跌回床上。

這已經是她被驚醒的第二個清晨了,也是她把自己困在屋里的第三天。除了上廁所的時間她一直都窩在床上,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勁頭。不去上課、不去工作、也很少感覺到餓,偶爾也只是翻出之前都收了起來的速食隨意吃兩口,就連她貼在冰箱上的營養表都看都不看一眼。

理智不斷的提醒她不應該這樣,但過于敏感的神經還是向她傳播著危險的訊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防備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很焦慮,像是漩到了某個死胡同里走不出來般。

知道繼續這樣下去會很危險,但最終還是妥協著:再一天,再逃避最后一天就繼續一切!

然后,樓下傳來了不間斷的刺耳的門鈴聲。徐宥京往被子里扎了扎,連去猜測的心思都沒有。她的電話早就關了機,能找上來的人單手數都有剩。

安靜的等著樓下的人識趣的離開,可停歇下來的門鈴聲竟又被大力的砸門聲取代!隱約還能聽到一個男人的叫門聲。

徐宥京繼續無動于衷的躺著,直到幾分鐘后下面再次沒了聲音。

之后又是慌亂無章的夢,就像是溺水的人無論如何都上不了岸,徐宥京被困在自己筑起的圍城里逃不出來。

直到刺眼的光隨著窗簾被唰地拉開而直射在臉上,徐宥京驚醒般的抬起手遮住了臉,隨后警覺的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朱文赫打開窗戶靠在那里側過身隨意的說道:“花錢進來的。”

徐宥京撐起身瞪著他質問道:“你私闖民宅到底想干什么!?”

朱文赫隨手擺弄著桌面上的賬單說著:“來看看我用不用報警讓警察來收尸。”

“關你什么事!”徐宥京不滿的瞪視著他的動作冷聲說道:“出去。”

朱文赫不在意的回道:“都是韓國人,眼睜睜的看著你客死異鄉好像是不太人道!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徐宥京在他施舍般的目光中側過身躺了回去,然后不冷不熱的回應道:“滾。”

朱文赫拾起桌面上的一面小鏡子丟了過去,冷淡的說道:“看看你的鬼樣子!你還是幾天前站在臺上的徐宥京嗎?如果要一直保持這種不死不活的樣子,你還是回韓國自生自滅的好!我不是總有心情做好事的,所以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走,還是不走?”

徐宥京騰地坐起身,怒目而視的質問道:“到底關你什么事呢?難道是好意我就要全然接受嗎!?我看起來有需要關懷到要讓一個不相干的人破門而入的用俯視的姿態來表達該死的人道精神嗎?難道因為我是徐宥京,所以就連躲起來喘息的時間都不可以有嗎!?我說!不是要一直笑著才表示'我很堅強'的,比眼下再難以接受的事情我也經歷過!所以,請收起你那副施舍的嘴臉,走出去幫我把門關上。”

擺著高姿態的朱大少竟意外的啞口無言,他摸了摸鼻梁示意了下隔壁的方向說道:“最近我都在。”然后幫她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徐宥京脫力的重新跌了回去顛了兩下,瞪著房門拖過被子蒙住了自己。

半響又擁著被子坐起了身,望著打開的窗子發了會呆,然后推開被子穿上拖鞋下了樓。望了望空蕩蕩的客廳,原本沒有食欲的人竟感到了一絲的饑餓。走到廚房煮了些簡單的粥,她坐在那里慢慢的吹涼然后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沒有去看那種貴的要死的心理醫生,她自己的問題自己知道。她只是突然怕……一切并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發展。怕自己沒辦法平安的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怕閔女士接受不了在她看來荒誕的事實,也怕她沒辦法給孩子營造一個正常的家庭,又怕ta未來像Ben一樣……

徐宥京靜坐了一會,然后并沒有收拾碗筷。她只是走到衛生間將浴池放滿了熱水,然后脫掉自己身上的束縛躺了進去,任由暖氣四溢的熱水圍攏住自己,舒緩著僵硬的筋骨和肌膚。

她放空了思緒仰躺在那里,然后放任自己的身軀下滑直至清水覆蓋住了她平靜的五官。

并沒有閉氣太久,她重新坐起了身長呼一口氣吐出了體內的濁氣。突然,可能是熱水刺激的關系,徐宥京似乎感到了……一絲不明顯的胎動。

她微張著唇雙手撫上了小腹,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然后任那絲笑意蔓延到整個臉龐。

她低下頭輕聲說著:“阿、阿媽……沒問題的!”

之后她吹干了頭發,一邊做著面膜一邊圍著防輻射服坐在電腦前上網。在多個網站上登錄了兼職教授韓語的訊息,然后著手把積累下的工作做完,又和同學問了下這幾天的課程進度,還好她沒有拉下太多。

都忙完了之后,仍無睡意的人開始查詢著有關自閉癥兒童的一些問題。直到很晚了的時候才給自己沖泡了杯牛奶去樓上睡覺。

第二天清早雖然還是被夢給驚醒了,但徐宥京卻并沒有過于驚慌。她先伸手將床頭的音樂打開,播放的正好是自己聽了一半的歌——約翰·列儂的《Oh my love》,而且正好放到她最喜歡的地方:“I feel the sorrow,oh~I feel the dreams.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I feel life,oh~I feel love.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于是她跟著哼唱著起了身,推開窗戶輕柔地舒展著身體,然后微笑著向寶寶道了早安。下樓給自己做了個三明治,吃完后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給綠植澆著水。之后迎著陽光出了門,開始一天的忙碌。下午特意抽出時間去了趟之前的福利院,和院長提了想見Ben的想法,但卻被對方拒絕了。

院長說雖然Ben的情緒這兩天很穩定,但是因為是有聽覺障礙的兒童,平常只是Ann老師用手語才能稍有溝通,所以……

徐宥京了解了她的意思沒再強求,回去之后正好工作的網站方面和她聯系,說是有韓流明星的專訪,于是徐宥京協調好時間趕了過去。當她化好妝坐在訪談室的時候還略有些恍惚,似乎這種工作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不過就像金信說的,她的現場感一向很好。所以即使脫離了一段時間,她再次拿起話筒的時候還是很得心應手的。所問的問題也是提前整理好的,由她在閑聊的過程中適當的穿插問著,毫不顯得突兀生硬。

最后和韓流明星互相道謝結束了訪談。

據說,網站負責人對她的表現很滿意,還特別的加了獎金。但結束了工作的徐宥京沒做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去。之前在網上登的信息有個別回復的人,但最終都沒有實質的進一步了解。后來還是Jesscia幫她找的人,對方是個十五六歲的女生,因為喜歡東方神起的允浩而對韓語很有企圖,而她母親也是對自己女兒學門外語大力的支持。

更方便的是離她住的地方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于是徐宥京便約了對方面談。整個過程很順利,結果更是出人意料的順利。雙方很快的談好了每周的授課時間,可在談價錢的時候徐宥京卻愣了下才說道:“您支付的費用過多了。”

她提前熟悉過家教的價格,所以心里還是有基準的。她雖然沒有教師資格,但相對的卻有播音員資質,勝任個韓語家教還是富余的。只是……沒富余到她出的那個價格。

對方卻很輕易的回答了她,說是女孩叔叔家正好有個年齡相仿的女孩想跟著一起學,所以價錢自然給的高了些。

于是徐宥京沒再多說什么,晚上在家里整理了下教案后,她又打開了個網頁開始學習著。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而后對照著伸直右手食指和拇指,其余三指握攏著反搭在左肩上輕點了點,嘴上重復著:“姓、名。”重復幾遍后又將兩手舒展開四指伸直并攏,用右手切在左手手背和手掌間,同時點頭說道:“謝、謝。”

就這樣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的重復著,可學了幾天后自覺如果是考試的話也會得個A+的人,在見了Ann之后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竟沒想到韓國手語和美國手語會很不一樣!

于是閑暇時間里,徐宥京干脆直接在福利院和Ann學起了手語,這樣也能順便幫忙做些其他的。院長她們看她的身子也不會將些體力活交給她,所以她大多時間還是跟孩子們在一起玩,也會教他們一些韓語。

跟她學習韓語的Fiona姐倆知道了后竟也主動要求將課堂移到了福利院,這樣一來徐宥京倒是免得來回跑了,只是每次上課的時候偶爾還要管理下年齡參差不齊的小鬼的紀律。

于是徐宥京想了下還是單獨授課的好,畢竟是有償教學參雜太多其他人的話對Fiona也不好。但Fiona卻表示自己學習韓語純屬一時興起,在這樣的氛圍下更容易產生興趣,于是徐宥京也只好作罷。

每天都很忙碌充實,以至于徐宥京似乎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雖然不致于說像個陀螺,但也是忙到了頭沾枕就睡的程度。

生活雖然忙碌,但她絲毫不敢對小寶寶有一點點的疏忽。畢竟已經到了上公交也會有人讓座的程度,所以徐宥京不但在飲食上學會了煮各種粥煲各種湯,每天清晨都會做些有氧運動,晚上的時候則是胎教時間。

聽些喜歡的音樂,用手電在肚皮兩側間斷的照射,好用光線刺激ta的反應。然后輕拍下后撫摸著和ta說著話。有時,ta會給面子的稍動兩下,徐宥京便一臉驚奇的靜止不動。

每周末徐宥京也會去專門的機構學習孕婦瑜伽,有一些動作對緩解腿部浮腫酸痛之類的都很有效。但偶爾老師要求孕婦老公陪同的時候,她都只好隨意找些借口推脫掉,然后一個人坐在后面看著別的準媽媽們在老公們的幫助下做些一個人完成不了的動作。

后來老師干脆把她當成了示范模特,和她充作臨時拍檔演示給別人看。

而后徐宥京步入了八個月的孕期,學校方面在導師的幫助下辦理了休學,短期也省下了一大筆費用。福利院那邊也是去的沒之前頻繁了,但因為Ben和她之間有了很大的進展,所以總是會掛心的去看看。

網站的工作還照常進行著,但也和他們說好了再做一個月就不做了,對方還表示會等到她產期結束。Fiona那她也時常通過網絡教學,但費用卻是不再收的了。

肚子像是吹氣球般的鼓了起來,睡覺時如果平躺就會喘不過氣來,又不敢長時間的側向一面睡,所以夜里總要費力的翻著身。手機不敢貼身放,但也在可觸范圍內,隨時充好電以備不時之需。作為一個獨居的大肚婆,Chloe和Maxine曾提出過來就近照顧但被她拒絕了。畢竟打算留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就沒想過要給別人多添麻煩的。

之后……

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因為徐宥京在預產期之前就住了院,所以一切都很穩妥的沒什么變數。雖然徐宥京選擇了自然分娩,但因為她一直都在做運動,所以整個過程還是很順利的。只是……還是痛,很痛!

痛到她連嚎叫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全副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到了一點。十指糾纏著握緊,指甲因用力而深陷手心,卻又因為濕滑的汗而錯了開。

就在她咒罵著這輩子不會有第二次的時候,一陣輕松后的啼哭聲抓住了她全部的心神。而后賀喜聲傳來——

“恭喜,是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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