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宓眠定了明天下午的高鐵票，晚上就能到虹橋火車站。

母親如兒子考上大學那天一樣，親手做了桌豐盛的菜，只不過是冬天的臨別。

趙宓眠特意選了二人座靠走道D座，萬一旁邊F是個美女呢？這一路就不寂寞了。女孩子都喜歡靠窗位置。趙敏敏最不喜歡三人中間位置，曾被一渾身酒氣老頭和一個嘮叨大媽坐成肉夾饃。

自有趙宓眠的高中哥們開車送他去省城高鐵站。

上得8號車廂里來，找到位子。趙宓眠就一個箱子和一個裝吃的馬夾袋，很快伺候好。這年頭，箱子可以丟，手機和身份證不能丟。

身邊的期待始終沒有來，臨發車了，坐了位戴平光眼鏡的大叔。

大叔拎了個愛馬仕A貨公文包，一坐下就是王總李總的開始煲電話粥，然后又是小錢小孫的勸人創業，立志于銷售。顯然是個不喜歡玩微信的OUT大叔。

折騰了好半天。總算安靜了。

大叔盯著趙宓眠看了半天，開口問：“小伙子，去上海啊？”

趙宓眠點個頭，沒做聲。

“大學生？”大叔試探問道。

“算你有眼光!”趙宓眠笑了。

“有前途！”大叔刻意稱贊。

“有啥錢可圖？畢業就是失業。”趙宓眠憤憤慫道。

大叔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想不想做營銷？很多和你一樣的有志青年，都和我們公司簽了合同，他們在公司老師的指導下，工作業績直線上升，不少人都買了房和車呢。”

“做啥產品，那么賺？”趙宓眠有點興趣了。

大叔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高科技產品，大健康產品，這都是國家鼓勵的。”

趙宓眠眼睛一瞇，“擦，那不就是保健品嗎？”

“不差！不差！高科技產品怎么會差勁呢？”大叔連忙道。

“我去，跟你說個毛線。還能不能溝通了？”趙宓眠又好氣又好笑。

“咱們不是在溝通嗎？毛線我知道，就是“屁”的意思，對吧？”大叔極有耐心呢。

“看不出來，你還蠻潮的嘛？大叔。”趙宓眠詼諧輕笑。

“與時俱進，與時俱進。”大叔扶了扶眼鏡架說道。

“都忘了你貴姓？小伙子。”大叔問道。

“我不貴，我TM特賤，都沒單位要我，工資低的誰想去啊。所以我賤啊，哦，我叫趙宓眠。”

“我要你，我們公司要你，敝公司不拘一格降（xiang）人才。”大叔張大了嘴，方言普通話怎么聽怎么別扭。

“你咬我，還是你要我啊？我還真怕被你咬一口，大叔，萬一你是騙子呢？話說回來，你們公司真牛，優秀人才都投降你們公司了。”趙宓眠有點揶揄味道了。

大叔挺了挺身子，正經說道：“怎么可能？我看起來像騙子嗎？哪有？哪里有？再說公司這么好，優秀人才當然投降......噢不，投奔我們了。”

“大叔啊，你說了這么多，你們公司到底做什么產品啊？這么高科技，有沒有產品圖片和說明？”趙宓眠問道。

“有有有，不僅有圖片，還有實物產品呢。”說完，大叔從窗口鉤子上取下他那無比珍貴的愛馬仕包包，很神秘地摸出一大疊catalogo，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瓶標有“巢鳥”字樣的瓶子。

“來來，小趙，我來介紹下我們公司的高科技產品，經過我們公司科技人員和合作高校的共同公關，市場上盼望已久的產品終于問世，這就是巢鳥，針對婦女卵巢容易囊腫研發的。你看這些說明書，還有英文，不久我們就要暢銷國外了。”

趙宓眠裝作回微信百度了一下，根本就沒有什么巢鳥的介紹。巢鳥，鳥巢？還是專潮菜鳥？趙宓眠覺得很搞笑。

“來，來看，我們這款新出來的產品口碑很高的，有個同事一個月就賣給她親戚......哦不，，她的親切服務一個月就賣了十萬，她光提成就有三萬。你要不拿一點產品，我給你七折優惠，我們現在促銷期。如果你拿十瓶，我給你五折。”大叔說的激動萬分，突然意識到聲音高了，又降了個音調。

趙宓眠現在可以完全肯定，這就是個傳銷騙子，產品就好像奶奶以前被騙的保健品，吃不死，也毒不死人，淀粉產品。

“大叔哇，你看我工作都沒找好，哪有錢？要不你借我一點錢，我買幾瓶，找到工作還你，你留個電話或微信給我唄”趙宓眠“奸”笑道。

“你真沒錢？”大叔不相信又帶點迷惑。

“真沒有。我高鐵票錢都是我同學贊助點，大叔，你不贊助就算了。”

“浪費我時間，時間就是金錢啊，浪費別人的時間就是謀財害命！”大叔終究悻悻怒了。

“我靠，還知道魯迅的話，做傳銷也是要有點干貨的。”趙宓眠心中腹誹，也不再理睬大叔。

思量頃刻，趙宓眠決定趁上廁所的機會去找乘務民警。

......

晚上19點10分，終到上海。

下了列車，趙宓眠遠遠看見二位警察押著大叔還有另一女同伙。

趙宓眠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