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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面具(下)

“你……還好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他一定不好的!正是因為我!他墜入了無盡的深淵!正是因為我!他現在如果不是黃昏之間的召喚還會在無盡黑暗中墜落!

“可能……不怎么好。”阿倫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又看向了我,“你呢?”

“我……我也不怎么好……”我低下了頭,我真的有好多想說的!可是我為什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就連我的回話都變得如此的笨拙!“你是一直在下墜嗎?很難受嗎?”

“是一直在下墜,不過在下墜幾十年后就習慣了,不就是黑暗嘛!”他哈哈的笑了。“不過又過了幾百年,在把所有回憶都壓榨干凈好幾遍以后,就不舒服了,想解脫,可是沒辦法,只有下墜,不斷地下墜,挺絕望的。”

阿倫說完看了看四周,猛地吸了幾口氣,好像在懷念這氣息一般。

“古墓……要完蛋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目前發生的一切,我很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可我發現我全是在浪費時間,我真的沒有勇氣挑起那個我最想說的話題。

“你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雖然我只帶了你五年,但是你的表情和神態是我最后的記憶,我記得最清楚。”他依然笑著看著我。

“面具!我把你留下的面具丟掉了!德勞許摘掉了它!可我真的沒忍心拒絕!”情緒像是洪水野獸,在看到阿倫的雙眼后,決堤了,我帶著哭腔嘶吼著!“我真是太無能了!居然連你最后留給我的東西都沒守住!我已經連懷念你都做不到了!”

“哈哈!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個面具嘛!”阿倫像是家長安慰孩子一樣拍著我的肩膀。

“不是的!不是一個面具!”我倔強的哭著,“它是我的全部!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了!”

“你還是沒變呢!小鬼頭!”阿倫又笑了,笑的讓我生氣!

“你怎么就不明白!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的!”我幾乎是在咆哮著,就連池水都忍不住震蕩。

“哦?那你和我說說面具是什么?”阿倫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它就是你的精神!無為向前的勇氣!對整個古墓反抗的勇氣!我也討厭著這個古墓殘忍的法則!和你一樣!我想要帶著它遵從你的話!”

“很有意思,那你倒是說說我說的什么話呢?”阿倫似乎被我逗樂了。

“你說過!在這個古墓活出你自己該有的樣子!”我覺得這就是我的樣子!

阿倫不再笑了,一般他露出這個表情就說明嬉皮笑臉的他真的認真了。我擦去了淚水,等待著他說話。

阿倫想了很久才張開了嘴:

“我很高興,我能值得這么被你銘記,甚至成為了你在這個古墓活下去的希望,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古墓。”

“怎么會……”我不敢相信這是當初幾乎全滅守墓者的阿倫說的話,本想插話,但是阿倫示意我先聽他說完。

“相反,我很感激古墓,否則我早就死了,在這個古墓里我也才見到了你,哈哈哈,這個古墓還給了我不少煙草呢!可讓我舒舒服服的過了好幾百年!”阿倫舔著嘴唇,似乎在回想煙草的美味,“在這個古墓里還讓我最終見到了我的愛人克里斯蒂娜,我為什么要討厭古墓呢?”

“那你為什么要反抗古墓?”我顧不得阿倫的阻撓搶著說了話。

“孩子,我最后的話的意思是,堅持住你的本心!堅持住你的血性!記得嗎?你的血性就是永不服輸啊!但是!這并不妨礙你認同這個古墓和它的法則啊!什么叫成熟?小毛頭,真正的成熟是包容,是堅持,是堅韌!”阿倫笑的更燦爛了,“大概都過了快千年了吧?小毛頭!長大吧!”

我泄了氣了,血性……一直以來,我錯了,我以為反抗這種方式能夠讓我記住阿倫,可是我只是記住了他的方式,忽略了他的靈魂……

“好啦!小鬼頭,差不多我要走了!”阿倫突然后退了一步,我下意識的去抓他,可是根本沒捉住!他像是幻影一般開始慢慢淡化了!

“不要走!阿倫!我還有很多想要對你說……”我絕望的伸著手,看著他在我的眼前身影越來越淡。

阿倫不再說什么了,只是看著我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我的吶喊,光,漸漸的在消失,終于,池水吝嗇的把最后一絲吸走了,一切又回歸了平靜,只剩下空曠的石室,和孤單的伸著手的我。

我也不知道阿倫的話讓我舒服了還是更難受了,我低下了頭。

耳邊傳來了隆隆聲,我知道,該來的終究來了,不過,最終讓我見了一眼阿倫,解開了我的心結,我已經無憾了,至少在那無盡的黑暗中,我心里能多留下一絲美好……

四周的墻壁開始崩塌,四周的地板也開始下墜,我認命的閉上了眼,腳下的石板開始沒有支持力,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下墜……下墜……我解脫了……

我緩緩睜開了眼,看著上方越來越小的古墓,就這樣吧……我累了……我累了……現在,只剩下無盡的黑暗陪伴我了……

身體……怎么慢慢懸停了?不對啊?這和阿倫說的不一樣?為什么會懸停?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大藏書室里遨游時一樣,不對啊!下墜不應該是這樣的感覺!這是怎么回事?

有光?我感覺到下面有光!我像是游泳的魚一樣向下游去。

這是什么?下面的東西我看得越來越清晰,這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這是什么?等我游得足夠近了,我才發現,下面居然是無數的雕塑!每個雕塑的頭上都懸著一盞燈,這里怎么會有雕塑?我不是應該在無盡深淵立下墜嗎?這里到底是哪里?

我慢慢游到了雕塑上方,等我看清最近的一尊雕塑的臉的時候,我嚇得捂住了嘴。

這尊雕塑的臉是塞夫羅的臉!我記得塞夫羅!在我才進入古墓時那個矮子守墓者!我慌忙的四下看著,很多雕塑我都不認識,但是有幾尊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看到了韓蒼!看到了優衣!甚至還有卡巴!茶!還有阿依曼!我想找到我的雕塑,可是我沒有看到!

這里是哪里?不對!這不是無盡深淵!這里到底是哪里?

“孩子,你不應該來這里。”一個聲音響起了,我慌忙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他駝著背身材十分的矮小,幾根稀疏的頭發臟兮兮的耷拉在他的腦袋上。幾乎掉完的牙齒能看清很多的漏洞。他舉著一盞微弱的燈光。

“對不起,我應該在無盡深淵下墜。”我完全沒有頭緒發生了什么。

“你也不應該像其他守墓者一樣在無盡深淵下墜。”老者晃了晃手里的燈,“去那邊吧!把你帶過來的人在那邊等你!”

等我?是誰?為什么會把我帶到這里?我又和其他守墓者又怎樣的不同?我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向著駝背老者手指的方向游去,慢慢的遠離了雕塑群,直到一切又歸為無盡的黑暗。

是誰?是誰救了我?為什么把我從無盡深淵里拉過來,這里又是哪里?那些雕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炸了。

就在這時,突然四周全是白光,一下子射走了所有的黑暗,像是誰拉開了強烈的燈光一般,一時間我產生了錯覺,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轉生室。我用胳膊擋住了被灼痛的雙眼。

“你,就這么放棄了?”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在對我說話!我聽得出來!

是古墓之神!

我稍微放下了胳膊,盲目的四下看著:“古墓之神!你到底在哪里?你應該有很多要和我解釋!不要再藏著了!古墓都已經不存在了!顯出你的真身吧!”

我的身后傳來了聲響,我慌忙回過了頭。

是阿蒙!

“我的真身一直都在的。”阿蒙用古墓之神的聲音對我說著話!

其實,戴面具最久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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