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生醒來時發現自己大腿上綁著鋼板，胸口也圍著厚厚的紗布。

肌肉在長時間的放松狀態下變得酸痛。

這間臨時搭建而成的簡陋病房，連扇窗戶都沒有。

鼻腔呼出的氣息燥熱難耐，嘴皮也因為多日未進水起皮。

他舔了一下干澀的唇角，右手撐著床沿，支住身體，坐了起來。

文彪睡在離床不遠的地上。蔣生低頭醒神片刻，抬頭叫他：“光頭?！?，叫出來的聲音嘶啞無比，完全不像他自己的。

“哎！老大，你醒了?！保谋肼牭铰曇魪牡厣吓榔饋?，端起早就準備好的水，“老大，你都睡了三天，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他把水小心翼翼的舉到蔣生嘴邊。

蔣生抿了一口水，但是喉嚨緊的厲害，喝了兩口就把頭扭了過去。

“何隊呢？何隊逃出來沒有？”

文彪一聽他提起何隊，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蔣生一見他表情就明白了，氣的搶過水杯扔在地上。

“為什么不救他？！”

文彪耷拉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拼盡全力的活著，必要時將活著的機會留給更有意義的人。'這是何隊長救大家出來后定下的第一條規定。”

說話的是一個短發年輕女子，她端著一些瓶瓶罐罐的藥，從門口進來。小麥色皮膚，眼睛細長，手腕處有兩個藍色蝴蝶紋身。

“這是哪里？”，蔣生看著她。

“郊外的一棟廢棄工廠，我更喜歡叫它避難所?！保贪l女子放下藥，開始給他解繃帶換藥，“我叫吳淼，大家都叫我藍蝴蝶，半個月前何隊把我從屠宰場救出來，帶到了這里。”

“你是醫生？”，蔣生張開雙臂，順從的讓她解開自己身上的繃帶。紅色的血洞有了愈合的征兆，傷口周圍有一圈淡淡的血痂。

“獸醫?！?，吳淼彎腰低頭湊近他的胸口。她頭上茉莉香的味道鉆進蔣生的鼻腔，他有些尷尬的抬起頭，看向其他地方。

清涼的藥物從傷口傳遞四肢，女孩柔嫩的指間細心的為他上藥，酥麻至極。

“不要辜負何隊長?！?，吳淼上好藥后，眼圈發紅的看他一眼，“好好活著?！?

“我。。。我很抱歉沒有救出他。”蔣生的眼睛也紅了，他一想起何隊在飛機上最后唱的軍歌，喉嚨就止不住的發澀。

吳淼沒有說話，深深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病房。

門口旁圍著一群小孩，他們扒著門沿，偷偷朝里看蔣生，吳淼出來后，呵斥了他們兩句，這些小孩又哄笑著跑開了。

“烏蘇泰—逐邪呢，他在哪，我要找他?！?，蔣生抬起骨折的腳，掙扎著要下床。

文彪見狀趕緊阻止：“逐邪兄弟在教大家怎么對抗鼠怪，老大，你別下床，我找他過來。”

“嗯?！笔Y生聽后，又把腿收回去，仰躺在床上，看著文彪出去找冰塊臉。

十幾分鐘后，冰塊臉揣著劍出現在病房門口，臉上額頭上畫有幾朵歪歪扭扭小花，一看就知道是廢廠里的小孩給他畫的。

“什么事？”

“我要知道關于鼠怪的所有事情，它們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如何徹底消滅？”

蔣生捂著嘴咳了兩聲，眼神堅定的看著冰塊臉。

“擊碎頭顱才能致死，徹底消滅必須找到十只鬼巫鼠，逼鼠魔現身，只有殺死鼠魔，其他的鼠怪自然絕源而亡?！?

飛機上的一只鬼巫鼠，就差點讓他們全軍覆沒，哪怕冰塊臉也無法擊敗鬼巫鼠。

“如何殺死鬼巫鼠？”，蔣生眼里迸發出憤怒，拳頭握緊。

“沒有辦法，人類之中還沒有出現能與它們戰斗的人。”，冰塊臉表情淡漠，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我所能做的只是拖住它們?！?

“一點辦法都沒有？它們為什么要將人類趕盡殺絕?！?，蔣生一拳砸到床沿上，胸口劇烈起伏。這些東西明明有自己的思維和團體，根本不像是只懂寄生和破壞的生物，這一切都是有計劃的行動。

“回歸。在它們眼里，人類才是寄生蟲，而它們只是回歸了曾屬于自己的地方。早時期，它們是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后來人類的出現，迫使它們離開家鄉，屈從于黑暗中。”，冰塊臉抿了抿唇，繼續說：“在清朝時期，它們也曾回來一次，不過力量還沒有這么強大，黑暗促使它們變成了真正的怪物。它們利用人類的弱點，造成無數的死亡，我的先祖烏蘇泰家族發現了它們，并知道它們害怕水，于是將它們驅離到冰寒世界，與之定下協議?！?

“什么協議？”，蔣生疑惑的看著他。

“一地分為二，人類永不涉足冰寒世界，它們也不能回到人類世界。而我們烏蘇泰一族，世代守在冰寒世界。”

蔣生突然想到了黃金船，驚訝的問：“那艘黃金船就是從冰寒世界來的嗎？還有，極寒之地是不是，就是冰寒世界？”

冰塊臉點點頭：“你們的船打破了協議，而我們烏蘇泰一族不能再干涉?！?

鏡霧里出現的黃金，小人影被怪物吃掉的畫面變成了事實。難道那一幕是警告他們不要繼續前行？！

“不公平，它們明明是用黃金當作誘餌，把我們騙去的?！?，想到這一切的發生可能和自己有關，蔣生沉重的不能呼吸。

“可你們還是去了，不是嗎？”，冰塊臉向前走了兩步：“人性的貪婪，在清朝時期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上一次興許能挽回，而這一次，唯一能與之對抗的烏蘇泰族，也放棄了人類?！?

“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三番五次的救人類，不算違約嗎？”，蔣生掙扎著從床上下來，與他對視，“還是說，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冰塊臉無所畏懼的看著他：“沒有，我來這里只是為了向鼠魔，要回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蔣生依舊逼視他。

可是他沒有回答，只是轉眼看著他的傷口：“我可以將烏蘇泰后代為了抗衡鼠魔，學習的訓練告訴你們?！?

“既然你們都已經放棄了人類，為什么還要告訴我們？”

冰塊臉皺皺眉：“因為這樣不算違反協議?！?

蔣生無奈，重新坐回床上，不過能夠有冰塊臉的幫助，情況會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