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澈的目光有楚之鴻看不懂的東西，他低頭望著掌心中的短發，不解的挑的眉，剛要說話，蕭萬櫟已經轉身飛快的離開。

蕭萬櫟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深深的望向這個給予他生命的男人，“你讓我媽咪傷心難過了，我想討厭你的，但是又不能，因為你是我爸爸。”

正因為是他父親，他才愿意在決定放棄這個靠山的時候，又回頭給他最后一次機會。機會給了，但他依舊要承擔有可能被楚之鴻拋棄的風險。

如果在知道他的血緣之后，還是選擇了那個姓葉的女人，對他和對母親來說，都是二次傷害。

蕭萬櫟不想讓蕭若秋久等，飛快的向外跑去，扔下一句話：“如果你害怕，就把我的頭發扔掉吧。如果有結果，一定要聯系我。”

他一連串奇怪的行為引起楚之鴻的在意，愣愣的看著手里那幾縷又細又柔的短發，心跳猛的加速。

蕭萬櫟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他不蠢，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越看越像的模樣和那對招風耳，讓他不止一次思考這個小家伙有可能真是他的孩子呢？

如果是，那也就解釋得清蕭若秋的來歷了，那個未婚先育被學校趕走的蘇曉曉，還有那個找上門來的老男人。

他一直好奇的蕭若秋的身世，突然之間豁然開朗，像一扇門，被打開后，里面的一切都清晰的擺在他面前。

五年前那個夜晚，他酒后掠奪過的女人，竟然是蕭若秋。

那條手鏈！

他突然想到那條被他扔掉的手鏈，回想起那天蕭若秋的失態，又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測。

看來，那個女人從看到那條手鏈開始，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楚之鴻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他愣愣的望著手里能證明他和蕭萬櫟關系的頭發，根本就不敢將這送去醫院。也或者說現在再做一次真實的親子鑒定已經沒有意義了，外界本來就認為蕭萬櫟是他的私生子。

從N市回來，從他為了葉星荷堅決要分開的那一刻起，蕭若秋就已經放棄他了。

不，應該說她給了他選擇的權力，在他們母子和葉星荷之間做選擇，只不過他選擇了后者。而且這個選擇，她給了他好幾次，也曾暗示過他好幾次，都被他漠視掉了。

楚之鴻從沒覺得自己的心會像現在這么痛過，他空洞的目光盡是自責和無奈，七尺身形都有些站不住，在常青的攙扶下慢慢坐下。

“少總……”常青擔憂的看著主子，“我先送您回去吧。”

“離婚協議申請書，還可以撤回來嗎？”他低著頭，有幾分頹廢。

常青搖搖頭，離婚證書都已經發下來了，案件都已經受理完畢，哪還有撤回的道理。

“是嘛。”楚之鴻依舊低著頭，手指輕輕的捏著僅有的幾根短發，那是他兒子的頭發。

蕭萬櫟，真的是他兒子。

天底下就是有這么巧的事，他憑空多了一個兒子。

他輕輕笑了起來，笑聲由小變大，到后面戛然而止，抬起時目光已變得凜冽起來，“去，把公司里資格最老、最擅長離婚案的律師給我找來。”

常青一直跟著楚之鴻，知道的事遠比一般人多得多，蘇德的事也是其中之一。他既然能跟在楚之鴻身后這么久，自然也有一定的能力。聽老板這么一說，他心中已經明白幾分，神色略微遲疑一下，為難的道：“少總，這樣不太好吧。”

楚之鴻臉色很不好看，“她騙了我。”

他氣憤、不甘，甚至覺得很丟人，她知道他是她人生第一個男人，竟然都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輕松假意的從他身邊帶走了蕭萬櫟。

“那是我的兒子。”他想要宣示主權，不過當事人不在這里。

“少總，這件事……不張揚比較好吧。”常青勸慰他，“要是讓葉小姐知道了，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感覺自己被蕭若秋那臭女人戲耍了的楚之鴻很是不爽的瞪了他一眼，氣極道：“她騙了我！她把小櫟帶走了！那是我的兒子。”

蕭萬櫟身上流著他的血，就該跟他姓！

他知道自己很失態，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她還敢刪掉我的微信，還說從今往后要斷絕一切聯系，那個騙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么，總之很氣，氣蕭若秋的欺瞞、氣她的絕決、氣自己的優柔寡斷，更氣自己既然選擇了葉星荷，卻還在這里因為蕭若秋母子的離開而感到憤怒。他還氣自己不知何時對這姓蕭的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任他如何自制都無法控制。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和那些普通人沒什么區別，腳踏兩只船。

只是就算瞧不起自己，他依然能感受到快要溢出內心的無盡喜悅，源于蕭萬櫟，也源于蕭若秋。

這代表，他和她，永遠都不可能斷得干凈。

“先回家。”楚之鴻忽然豁達起來，所有陰霾都一掃而空。

常青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又在盤算什么，直覺認為和蕭若秋的事，沒那么容易善了。

而另一邊，晚餐幾乎沒怎么吃的蕭若秋邊開車趕回自己家的方向，邊忍受一直抗議的腸胃。真是餓死她了，早知道路這么堵，她就該吃點東西。

平時四十分鐘的路今天硬是超了一半的時間，才抵達小區門口。她也不急著進去，將車停在十字路口的位置，找了家大排擋，點了份炒面。

“媽咪，剛才你為什么不吃，現在跑來吃這個，晚上吃這個容易長小肚子的呀。”蕭萬櫟不滿的抱怨，坐在她旁邊的小凳子上滿臉不開心。

“有燒烤哦，你要不要吃脆骨？”蕭若秋引誘他。

這種老小區外面的街道總會有許多夜宵，炒面燒烤麻辣燙關東煮真是應有盡有，以往蕭若秋都會限制蕭萬櫟吃這些東西，今天居然主動問他。

他掙扎了一會，點頭，“我還要吃烤茄子。”

蕭若秋嗯了一聲，找燒烤老板點了一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又多加了一份烤茄子和豬腦，這才重新坐回兒子身邊。

在等待上菜的時間里，她盯著兒子的眼睛，問：“小櫟，你剛才回去找楚之鴻干嘛？”

她總覺得這小子有什么事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