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大廳里采用的是貼合自然光的LED高強燈,可以讓畫保持最原始的色調,不會有半點色差。每一幅畫都被框了起來,二十厘米外還設了屏障,阻止人們觀賞的時候伸手觸摸。
大廳里人潮涌動,有許多展館的負責人在領著賞客一邊走一邊講解著這畫在哪個國家獲得過什么些獎,眾人紛紛感嘆栩栩如生的采畫,折服于大師的高超技能。
蕭若秋單獨行走在一邊,不愿和陌生人一起,默默欣賞著畫框里的水墨世界。
畫展擺放的形式有點像弓字形,蕭若秋走著走著,在越過一小堆游客的時候,突然瞟到一個熟悉的畫面,她有些不敢相信,腳步停頓下來,帶著疑惑的穿過人群,想要證實一下。
“這臘梅畫的真的不錯,含苞待放、嬌嫩欲滴的模樣表現得很好,是余老師的弟子?”有人評價著這幅畫。
“不知道,落款沒名沒印,就寫了個時間,咦,這里有個秋。”另一個人接話。
大家聽到他的話,紛紛向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在最右下角有一個毛筆寫下的‘秋’字,因為太小,以至于大部分人不仔細觀察的話都會忽略。
“應該是余大師的弟子吧,前面還有好幾幅這種沒落款的畫,估計是順便擺出來給大家掌掌眼的。”
“你們可別捧了行嗎?這畫細節處是很到位,可整體面貌缺了一種生氣,天賦是不錯,可這階段的畫要擺在這里,差了幾分火候。”耿直的人說出自己的觀點。
聽到這樣的話,蕭若秋臉色急劇變幻,她不敢出聲,退到無人的角落撥通了一個電話。
很快,那邊接通,傳來夏長生溫柔的聲音,“小秋,上午好。”
“你、你把我的畫送人了?”蕭若秋壓低聲音質問。
電話那頭沉默一下,說,“你在展廳?”
蕭若秋嗯了一聲,焦急得想哭,“長生哥你怎么可以這樣。”
她的畫在這樣的場合下,顯得那么生澀拙劣、謹毛失貌,像小孩子不成熟的東抹西涂。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的畫有一天會出現在這么莊嚴隆重的場合,而且是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
就好比被人強行將你極力隱藏的缺陷展露給世人看,哪怕在外人眼里,這個‘缺陷’其實是優點。
“你的畫很好,是我媽把畫送給余大師的,他既然愿意把你的畫掛在他的展廳,也是證明你的實力。”
一聽是蕭安梅做的這事,蕭若秋不好再指責夏長生,但還是有點接受不了自己的東西被隨意安排,“你既然知道這件事,為什么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我覺得這是件好事情,如果提前和你說,你肯定會拒絕,小秋你難道不希望自己的畫被世人知曉和認可嗎?”夏長生溫柔的說著,透著話筒聽著她的呼吸聲,微微一笑,“好了,別生氣,中午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我媽回來了,想見你。”
蕭若秋嘆了口氣,她就該猜到蕭安梅之前一次性索要那么多畫走,肯定會做點什么,只是沒想到蕭安梅會一下子把起點定得這么高。
也不知道余大師同意將一個無名小卒的畫擺在這里,是受了巨大的利誘還是受迫于夏家的地位威脅呢?
蕭若秋想象不到,好在沒有人知道這個落款為‘秋’的人是誰,不管是褒獎還是贊美,都與她無關。
想到自從蕭安梅壽宴結束后就沒再見過面,之后好幾次說帶小櫟去看望她她都不在S市,現在剛好有機會,她也不好拒絕。
“好,去哪里吃呢?”蕭若秋接受夏長生的邀請,調整心態,繼續順著展廳往前走。
“你參觀完直接開車回家吧,我可能要晚一點。”
聽到要去夏家,蕭若秋有些為難,“夏叔叔在家嗎?”如果夏振東在家,她是絕對不想去的。
夏長生沉默一會,說:“那你定個餐廳吧,都可以,我讓人把我媽接過去。”
蕭若秋松了一口氣,不用去夏家,那她才沒什么壓力,定了個百新區的高檔餐廳。
和夏長生約好后掛了電話,蕭若秋又在展廳逛了一個多小時,欣賞了余大師近幾年的最新作品。萌新和這樣的大師本來就有幾十個段位的差距,她本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不過看到自己的拙作插在群畫之間,實在別扭難受。
她本想去拍賣廳看看,不過想到自己囊中羞澀,看了也沒什么用,索性找了個出口出了展廳,離開了藝術大樓。畢竟欣賞歸欣賞,要讓她花幾十萬上百萬的去買一幅畫,她還是難以接受。
蕭若秋前腳剛離開大樓,一個熟悉的身影也跟著出來,隨她進了停車場。
而專注開車的蕭若秋并沒察覺自己的行蹤一路都有人跟隨,她暗自思索一會面對蕭阿姨的詢問該怎么回答關于楚之鴻的事。
一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她驅車來到百新區某個高級西餐廳時,也差不多十一點,在大廳等候一會,蕭安梅的車出現在門口。
“蕭姨!”蕭若秋看到蕭安梅的身影,笑著沖了出來,本想擁抱一下蕭安梅,卻被跟在她身后的保鏢擋住。
蕭安梅示意他退下,主動拉起蕭若秋,滿臉慈愛,“小秋啊,好久不見。”
蕭若秋本來一臉興奮,不過看到蕭安梅身后超過十位數的保鏢,皆是生面孔,不免有些疑惑,“阿姨,怎么這么多人啊。”
以前蕭安梅外出,頂多會配個辦事的隨行助手和兩個保鏢,而現在這陣仗,確實有點異常。
蕭安梅拉著她的手朝餐廳里走,一邊漫不經心的道:“沒事,小問題。你怎么不把小櫟帶過來,好久沒看到他了。”
蕭若秋可不傻,這陣勢,怎么樣也不是‘小問題’,她緊緊拉著蕭安梅的手不放,“蕭姨,要不然我們回家吃吧?”
蕭安梅這幾天快被負面情緒逼瘋了,現在看到蕭若秋,心情穩定了許多,便拒絕道:“沒事,不要怕啊丫頭,真沒事。我們中午吃牛排呀?”
蕭若秋有些不安,她隱約覺得今天這個用餐地點選的不對,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原本就不喜歡她的夏振東恐怕更反感她和蕭阿姨來往了。
可蕭安梅已經在服務員的指引下落了座,拿起菜單點菜,同時招呼蕭若秋坐。
她仔細打量著蕭安梅,兩個月不見,蕭安梅要比之前瘦不少,精神狀態也差很多,不知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