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大排檔。

小龍蝦，烤串，炒牛河，再加幾道家常菜和涼菜，擺了滿滿一桌。

“不好意思，來晚了。”

落座的張天德向老板要了一箱冰凍啤酒，取出一瓶，嫻熟地往桌子上一磕，瓶蓋飛出，伴隨著氣壓聲，啤酒泡沫溢了出來。

咕咚咕咚給自己滿了一杯，再看向馮昊時，卻意外的發現女兒竟然打開了一瓶啤酒，臉色頓時一黑，剛想呵斥，卻發現女兒并沒有給自己倒酒，而是替右手邊坐著的馮昊倒滿了酒。

從動作到神態，熟練得令人心悸。

我什么時候享受過這種待遇？自家水靈靈的白菜被豬拱了！

見爸爸呆滯地看過來，完全是下意識把倒酒當做端茶倒水來對待，張力琳猛然反應了過來。現在可是下班時間，關鍵還是當著老爸的面！太羞人了！

看著裝鴕鳥在地上尋找裂縫鉆進去的張力琳，馮昊也是啞然失笑。

他剛才可是準備自己親力親為倒酒，結果被張力琳捷足先登，這可不是他的錯。

“咳咳。”馮昊趕緊打破僵局，避免被追根問底，轉移注意力，問道，“叔叔，怎么突然想起來請我吃飯？”

“沒事就不能請你吃飯嗎？”張天德瞪了一眼馮昊，雖然心里面并不反感，反而也愿意女兒和他談戀愛，但作為一個含辛茹苦的老父親，見到女兒胳膊肘往外拐，難免會傷心。

“能，當然能！我先干為敬！”馮昊連忙賠笑，尊老愛幼的美德不能丟。

看著干凈利落喝酒的臭小子，張天德也接受了自己腦補的現實，幾瓶酒下肚，怨氣消了許多，帶著微醺的醉意，酒精上臉的通紅，說道：“臭小子，琳琳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如果你以后敢欺負琳琳，我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爸！你不要發酒瘋！”張力琳尷尬道。這都什么跟什么嘛。

“我沒醉！”喝酒的人最討厭別人說他酒品差，張天德指了指兩人，皺眉道，“難道你們不是在交往？”

“才沒有！”張力琳搶先矢口否認，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馮昊，后者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頓時有些失望，對老爸解釋道，“馮昊有創業開工作室的打算，我只是去打工，做兼職，同時學習炒股知識，不是你想得那樣。”

“這樣啊。”

張天德愣了下，白菜被豬拱的醋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兒怎么這么沒眼光？如此優質的豬不抓牢，以后他去拱別的白菜，你可就沒機會了。

但交往這種事情不能干預，只會越幫越忙。

“馮昊，你炒股多久了？”

“斷斷續續一兩年吧。”

“果然這個世界是存在天才的。”張天德唏噓道，“我每天炒股炒了五六年，結果還不如一個斷斷續續邊上學邊炒股的黃毛小子厲害，這個世界對笨蛋太殘酷了。”

馮昊連忙和張天德碰杯，沒有接話。

“圣賢曾說過，達者為師。雖然你才18歲，但你比我厲害，我不會不承認。”張天德也是有自知之明，更主要是這幾天的事情徹底打擊了他的自信，讓他有些心灰意冷，或許，他真得不適合炒股，“叔叔也就厚著臉皮問問你，我今天平盤追了萬向德農，明天能活著出來嗎？”

“爸！我昨天不是告訴你今天空倉嗎？”張力琳埋怨道，“你怎么就……”

馮昊瞪了一眼，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不要往散戶頭上插刀子，已經割肉割得血淋淋，就不要再剔骨了。

又給張天德倒了一杯酒，馮昊說道：“萬向德農明天小低開的話就直接出來，如果大低開就等沖高到成本區間，小虧離場。”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說的成本區間，是指你從建倉萬向德農后的成本區間，并不是今天的平盤價。”

“哎。”張天德嘆了口氣，醉眼朦朧。

原本以為能夠賺一筆，沒想到不但全部虧了回去，還白給了紅包。

“馮昊，你說叔叔是不是應該退出股市？”張天德問道，“可是國內除了買房能夠穩定升值外，哪還有什么靠譜的理財方式跑贏通脹貶值？”

大部分散戶進入市場的初衷也是本著理財的想法，結果一下子陷進去。賺錢的人變成了賭徒，想要一把梭哈，博弈更大的利潤。虧錢的人同樣變成了賭徒，想要回本，越虧越多，債臺高筑。

要不，怎么會有人細說，股市就是合法的賭場。

主力坐莊，磨刀赫赫向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

但只要是賭場，還是會有深諳規律的人從散戶變成游資，以小博大，快速完成資產翻倍，實現階級晉級。

抓住08年的房市，成就了一大波偽中產階級。但股市成就的中產階級，還是太少了。

所以，馮昊才制止了張力琳的埋怨，他懂張天德。

“叔叔，我們已經成年長大，你們可以卸下擔子，輕松得活著，為自己活著。”馮昊寬慰道，“再說了，你比我爸有更大的優勢。”

“怎么說？”張天德好奇道。

“兒子是建設銀行，女兒是招商銀行。”

“臭小子。”

張天德覺得這小子實在是太和胃口了，一杯酒下肚，心里的念頭蠢蠢欲動了起來：“馮昊，我有個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您說。”

“我的證券賬戶里有20萬，我全權委托給你交易，賺了分我一點，只要跑贏5個點的銀行理財就行，虧了算我的……”

“昊子，你怎么在這里？”遠處，二舅走了過來，看著張天德，心想，難道他就是馮昊背后的游資大佬？自來熟的坐在空凳子上，自我介紹道，“我叫楊峰，馮昊的二舅，銀行系統上班。”

“你好你好，我叫張天德……”

“嗯？您不是賽麗亞？”

“賽麗亞是誰？”

“呃……”楊峰有些尷尬道，“害，最近跟著馮昊炒股，他背后的游資大佬叫賽麗亞。”

“可馮總……馮昊是他自己在炒股。”張力琳搶先道，不知道為什么，她見到馮昊被誤會就是不高興，“而且賽麗亞是網絡游戲里面的NPC名字。”

“不會吧。”楊峰撓了撓頭，“我聽馮爸說，馮昊沒有接觸過炒股。”

“沒接觸過？”張天德愣住了。

“咳咳，我炒股的事情瞞著我爸，所以他才不知道我炒了很久。”馮昊可不希望被當成怪物，“對了，二舅，駕校學車的錢我過段時間再還你，謝謝了。”

“我懂，好說。”楊峰皺眉道，“這么說，是你在指點我炒股？”。

“嗯。”

“……”楊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感覺很失敗。堂堂銀行系統的金融從業者，炒股幾年，反而沒有一個高中畢業生厲害，太傷自尊了。

看著楊峰自酌自飲，張天德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你覺得怎么樣？”

“沒問題，但細節要改一下。”馮昊可不想因為錢導致關系不合，張天德的方案太隨意，不合規矩，遂提出方案，“我這里有兩種方案，你看看選擇哪種。”

“第一種，保本。也就是說，我保證你的本金，但利潤三七開，我七你三。”

“第二種，不保本，五五開。”

楊峰來了興趣，質疑道：“馮昊，你哪來的錢保證本金？雖然這幾天的德宏股份被你完美預言，但你如何保證這不是運氣，下次虧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