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柔和,布置得溫馨雅致的女裝店里悠閑漫步著幾位客人,莫菲陪伴在其中,恭謹有禮的含笑注視著他們。
注意到一個纖柔熟悉的倩影悄悄走進店里來,她立刻殷勤的迎上前去:“秦總!您怎么來了?”
“很意外吧!”秦芳冷淡而不無得意的微笑道,“我找你,還是為上次那件事。”
莫菲有點為難的望了望店里徘徊挑選著衣服的客人們,躊躇道:“稍等一下好嗎?”
“沒事。”秦芳說著,不請自便的在墻邊的布藝沙發里坐下來,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來遠程辦公。
待她聲音低沉、冷靜沉著的接聽了幾個電話,暫且處理完公司當天的事務,女裝店里躑躅流連的客人們也陸續離開,她們終于能夠面對面的坐下來。
“你們去過我老家了嗎?”莫菲照例給秦芳沏茶。
“當然,見到你父親后很有收獲,不然也不會再來找你。”注視著她熟練優雅的動作,秦芳坦然說。
驚訝的抬起頭來掠她一眼,莫菲強笑道:“是嗎?我們會是親戚嗎?”
秦芳試探的輕輕一笑道:“近日你沒跟嚴主任聯系過嗎?他沒告訴你具體情況嗎?”
“哦,如您所愿,我和嚴主任已經斷聯了。”莫菲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說。
“這是什么話?我為什么希望你們斷絕來往呢?實際上為了查清你們之間的真實關系,我倒希望你們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去了一趟荷澤,我發現你們確實有血緣之親,但又好像沒有;為了弄清事實真相,你們不得不多加接觸,必要的時候,還要一起去醫院做個DNA鑒定。”
“你都知道什么了?”
秦芳神秘的抿嘴一笑道:“莫菲,在做醫學鑒定之前,你必須對我說實話。”
莫菲冷淡的瞇縫著眼睛笑道:“難道我留給你的印象,就是個愛撒謊的品行惡劣的女人嗎?”
羞愧的微微漲紅了臉,秦芳正色道:“你是否曾經有個舅舅,很早以前就過世了?或許在你出生前,他就不在了?”
莫菲的臉色不覺有些凝重,沉默片刻,尷尬的笑道:“您怎么會這樣問?”
“你先回答我。”
顯然在回憶深思著,莫菲微笑著緩慢堅定的搖頭:“我不記得有這么回事,我母親活著的時候,沒告訴過我。”
秦芳忽然如釋重負,但仍不甘心的追問道:“你母親有幾個兄弟姐妹,你知道嗎?”
困惑的蹙眉凝思著,莫菲遲疑道:“她沒有親兄弟姐妹,現在和我走得近的都是我爸這邊的親戚。”
“這怎么可能?”
“小時候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是事實。漸漸的我也習以為常了。如果嚴主任真是我的表哥,母親的在天之靈該會多么驚訝和寬慰呀!”
秦芳幾乎不易察覺的笑了笑說:“他們那個年代的人都是多子多孫,你母親卻是獨生子女,你就沒深究過原因嗎?”
“這個……據說是我外婆的問題,她不能生孩子,結婚好多年都沒有懷孕,大家急得不行!后來四十多歲才有了我母親,所以我母親從小就非常受寵,要什么有什么。雖然她是個女孩子,全家卻拿她當男孩子、當祖宗來培養。”
“竟有這種事?女人四十多歲才有生育能力?”
“這種事在那個年代很普遍的,因為科學不發達,人們不懂得醫治不孕不育癥,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前幾年我們村里還有這樣的事例呢!”
秦芳不禁唏噓感嘆,頓一頓又道:“可是你父親的解釋不同,他說可能你外婆生過其他的孩子,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未能保全,最后就剩下了你母親。”
“呵呵!”莫菲未能掩飾住對父親的嘲諷之情,“完全是他的主觀推測,他見過外婆其他的孩子嗎?他聽說過嗎?”
“但你憑什么斷定?”
“我依稀記得,小時候母親向我念叨過這事,但是我的記憶里絕沒有一個夭折過世的舅舅。”
“是嗎?!”秦芳心情沉重的低聲嘆息。對她來說,證實莫菲和嚴冰恒是表兄妹倒是有利的,但目前的一切人證卻指向他們并無血緣關系,那么她的婚姻愛情將面臨嚴峻的挑戰。
善于察言觀色的莫菲好奇的含笑瞅著她道:“秦總,怎么了?”
她掩飾不安的掠了掠耳際的秀發,端起面前的茶盞來慢悠悠的喝茶,良久才道:“找個機會,在你們都方便的時候,你和嚴主任去趟醫院吧!這是最后一條路了,也是最科學有效的方法。”
“好吧!”莫菲無奈的咬了咬嘴唇。
一周后,秦芳悄悄現身在第一人民醫院的門診部,拿到了那張白紙黑字的對大家來說非常重要的醫學報告。
對專業的術語她看不大懂,為了慎重起見,她慌忙的離開一樓大廳獲取報告的那排機器,來到醫生辦公室里。
“哦,科學比對的結果是,他倆存在血緣關系的可能性不大。”身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委婉含蓄的告訴她說,凝望著她的目光溫和而鎮定。
不知為什么,秦芳的面孔變得緊張煞白,額頭竟不由自主地滲出細微的汗珠。
見多識廣的醫生瞅了瞅她,頗為同情的問道:“你們尋親很久了嗎?”
“啊!是的。”秦芳勉強微笑著回答,不知道自己說些什么。她慌忙的轉頭向醫生致謝告辭,失魂落魄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去,一直順著人流熙攘的寬闊的走廊來到門診部大樓前的院落里。
院子里安靜的停滿了各色轎車,樹蔭下圍聚著幾個病人家屬模樣的男女,正在神情落寞的密切的商討著什么。
秦芳淡漠的望了他們一眼,蹙著眉頭思慮著要不要到對面的住院部大樓去,把DNA鑒定結果拿給正在上班的丈夫看一看。
當他知道莫菲并非自己的表妹時,內心對她的感情會變成怎樣呢?這是秦芳不敢想象而又格外關心的。
于是思前想后,她決定暫且將鑒定結果隱瞞起來,對丈夫的行徑密切觀察一番再說。
醫院門口的水果店里琳瑯滿目,新鮮誘人的色澤和幽暗的果香使秦芳情不自禁的停住腳步。
公司里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待處理,她便拎著一袋水果悠閑自得的回家去。
中午遠隔重洋的婆婆打電話來問安,雖然秦芳自幼沒有母親的庇護,雖然善良的婆婆真心實意的關懷她,但她通話的語氣仍然客氣而拘謹。
“謝謝媽媽!我們決定就在中寧生孩子,就在冰恒工作的這家醫院里生產,不去美國。醫院婦產科的主任會親自照料我的,請您放心吧!”
她笑咪咪的正要掛斷電話,忽然驚異的高聲補充道:“哦,您的寶貝兒子回來了,要和他說幾句嗎?”
身材挺拔玉樹臨風的嚴冰恒走進屋里來,一邊在玄關換拖鞋,一邊遠遠的回應秦芳說:“我有點累了,改天再和媽媽通電話吧!麻煩你說一聲。”
撂下手機,秦芳殷勤的自沙發略微起身道:“上午做手術了嗎?這么累。中午你通常都不回家的呀!”
嚴冰恒自顧自的在茶幾上斟倒著茶水,一邊身心疲憊的嘆息道:“臨時出了一個急診,病人的情況很糟糕!……后來送進ICU,估計也救不過來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