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老太太的醫生被傳喚鈴叫了過來。作為醫生，楚煜也率先走了進去。
溫錦跟在楚煜的后面，洛秋倚在門框上，在溫錦經過她身邊時，小聲惡狠狠地罵道。
“溫錦，你要不要臉？你都已經有北川哥哥了，還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
溫錦聞言，停下步子，淡淡地斜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難道不是嗎？那你剛才是在干什么？”
溫錦慢悠悠地補充道：“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就把它挖了，怎么樣？”
洛秋一愣，顯然沒想到溫錦能說出來這種話，臉瞬間漲得通紅。
“溫錦，你太囂張了！”
“你在我的地盤上還敢對我指手畫腳，到底囂張的人是誰？”
聽著病房內的動靜逐漸大了起來，兩人才停止針鋒相對，一前一后地走了進去。
老太太掛著吊瓶，半睜著眼睛，神智看上去仍然很不清醒。
“秋、秋兒……”她看到了洛秋，含糊不清地問道，“這是在哪兒？”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面前，老太太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洛秋走上前，猶豫地看了溫錦一眼，“這個……”
“直接說。”溫錦頷首。
這么多人在場，不信治不住一個老太太。
洛秋帶著討好的笑，蹲下身，握著老太太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太太，我們這是在醫院呢，給您看病。”
“醫、院？”老太太慢慢地重復了一遍，情緒看上去還算穩定。
溫錦看情況不錯，告訴老太太的主治醫生，“請去檢查一下老太太的身體情況吧。”
“等等。”楚煜突然伸手攔下了他們，“先別動。”
“老太太……”溫錦試探性地問，楚煜點了點頭。
果然，下一秒，老太太就像瘋了一樣，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胡亂地揮舞著雙手，并且發出尖叫。
“你們害死我！你們要害死我！都給我滾、給我滾！”
主治醫生帶來的護士急忙撲上去，按住了老太太在輸液的那只手，老太太毫不領情，抬起手就是一個耳光。
她看上去身體不怎么強壯，但打起人來也是一點也不輕，小護士的臉上很快出現了五個手指印。
洛秋已經慌了起來，說起話來都語無倫次的。
“我說了不讓你們帶老太太來醫院，老太太不喜歡醫院，你們非要這么做。現在可好，要怎么啊怎么辦啊……”
溫錦被她的絮叨念叨地心煩，她表現地冷靜地多。
“醫生，能用鎮定劑嗎？老太太現在的精神情況很不好。”
一說鎮靜劑，醫生還未回話，洛秋就抗議了起來。
“溫錦，你是想害死老太太吧？為什么要給老太太用鎮定劑？”
“你覺得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支撐她這樣鬧下去？”
溫錦冷冷地瞥了洛秋一眼，朝著老太太走去，溫聲安慰道，“奶奶，您別怕，只要您病好了，我們就帶你回家。我和洛秋都在這里，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看到溫錦的那一刻，老太太就像所有的怒火找到了可發泄的對象一樣。
“溫錦，你這個小jian人，是許潔讓你來害死我的吧？”
“奶奶，你錯怪媽媽了。”
當著這么多醫生護士的面鬧得這么難看，雖然他們礙于陸家的權勢不敢說出去，但有了這事兒還是很丟人的。
“先打鎮靜劑吧。”她毫不猶豫地吩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溫錦準備給醫生護士讓位，讓他們給老太太打針的時候。老太太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從床上一躍而起，朝著溫錦撲了過去。
“小心。”
眼疾手快如楚煜，飛快地擋在了溫錦的面前。
楚煜的身材高大，擋住了溫錦的視線，她還沒意識到怎么回事，只聽楚煜“嘶”地一聲。
是老太太張口咬住了楚煜的胳膊。
老年人的牙不好，都有松動的趨勢。慢慢地，有血水順著楚煜的胳膊流了下來。
“楚煜！”溫錦忍不住驚呼一聲，急忙叫了醫生護士過來，“還愣著干嘛，快給老太太打鎮定劑。”
“不用擔心。”楚煜皺著眉，臉色不是很好看，但還是在寬慰溫錦，“不礙事的，血不是我的。”
“那也不行，不能總讓老太太咬著你。”
說是這么說，但是老太太是誰？她是陸北川的奶奶，陸氏的老夫人，身份尊貴，護士們都不敢隨意去掰老太太的下巴。
“你后退，我有辦法。”
溫錦將信將疑，楚煜半俯下身，以一種十分別扭的姿勢，附在老太太耳邊說著什么。
“這人靠譜嗎？”洛秋很是懷疑。
“你覺得他不靠譜，你大可自己上，相信憑你和老太太的感情，老太太肯定愿意聽你的。”
“不是我不相信他。”洛秋嘲諷地笑了笑，“這種裙帶關系上位的男人，幾個有真才實學的？你不怕他把老太太治出來什么問題？到時候，就算北川哥哥想保住你，陸伯父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溫錦詫異地看了洛秋一眼，她也把自己想的太厲害了點，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總裁助理，居然連醫院的醫生調動都能接觸到。洛秋，還是太沒見識了點。
“隨你怎么想，反正老太太有了意外，第一個滾蛋的就是你。所以，別高興太早了，洛秋。”
楚煜也的確有方法，很快，老太太就慢慢地張開了嘴，放開了楚煜的胳膊。
老太太松口后，溫錦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像是有東西掉到了地板的瓷磚上。
“什么東方掉了？”
楚煜蹲下身，把東西從地上拾了起來，展示給溫錦看。
“喏，一顆牙。”
連牙都能咬掉，老太太剛才到底是有多用力？溫錦不敢想，如果當時楚煜沒有推開她，老太太那一口咬到她身上……這得是多么深的仇恨。
楚煜嫌惡地看著那顆泛黃的牙，丟到了醫生的托盤上，接過護士遞來的毛巾，開始擦自己胳膊上的血。
之前的血水，應該都是老太太牙咬掉之后牙齦出的血。但楚煜胳膊上的情況也很嚴重，雖然不到血流如注的程度，但胳膊上已經有了幾個深深的牙印，往外滲著血。
“陸夫人，接下來要怎么辦？”醫生向溫錦請示。
“楚醫生，你能穩定住老太太的情緒嗎？”溫錦問道。
楚煜點了點頭，“應該沒問題。”
“那么拜托你穩一下老太太的情緒，讓他們給老太太做個檢查。”
楚煜比了個“OK”的手勢。
檢查的時候，老太太起初非常不樂意，一臉戒備，隨時準備著沖上去咬人扇人，但楚煜一直在小聲地和她說著話，老太太才沒有過激的反應。
檢查完畢，醫生向溫錦匯報，“老夫人燒已經退了，身體各指數正常。但老年人體質較差，容易反復，建議老太太再打幾天點滴觀察一下。”
溫錦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燒退了就好。
她想讓醫生給老太太打鎮定劑，讓她繼續睡覺，以免添亂，但楚煜制止了她。
“不用，我和老太太說會兒話，說完，老太太就睡覺去了，你說是不是啊？”
他像哄小孩兒一樣哄著老太太，沒想到老太太吃他這一套，還配合地點了點頭。
楚煜的笑容愉悅了起來。
“這里交給我了，溫錦，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溫錦倒是沒什么急事兒，但是她得向陸北川匯報一下老太太的情況。
“喂，北川？”
“喂，老太太現在情況如何？”
“醫生說燒已經退了，再留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辛苦你了，老太太現在在做什么？有沒有出什么事兒？”
溫錦嘆了口氣，“老太太剛醒來，知道自己是在醫院，情緒失控，打了一個護士，還咬傷了楚醫生。”
沒想到陸北川非但不覺得羞愧，還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
“楚煜不是個厲害的心理醫生嗎？怎么還會被咬傷？”
這兩件事在邏輯上有必然的聯系嗎？無非就是陸北川看不慣楚煜罷了，無理取鬧的男人。
老太太燒退了，溫錦和陸北川心里的大石頭都放下了，也有心情來開玩笑。
溫錦有意打擊一下陸北川，拍了一張病房內的照片給陸北川發了過去。
“這是什么？”
“厲害的楚醫生，在和平地和你奶奶進行談話，你奶奶心情非常好，比見到你這個親孫子都要好。”
陸北川冷哼一聲，“油嘴滑舌的男人，就知道用花言巧語哄別人開心。”
“那也比你好呀。人家至少會花言巧語，你呢，陸總？”
成天就知道打擊人挖苦人罷了，要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是楚煜，她肯定就會選擇楚煜而不是陸北川。
“那你就選你的楚煜吧。”
溫錦腦中這樣想著，卻不小心把話也說了出來，得到了陸北川怒氣沖沖的回復以及“嘟嘟嘟”的忙音。
她知道陸北川沒有真的生氣，他真的生氣起來也沒有這么簡單，就是在耍小性子而已。
多大的男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溫錦失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觀察著病房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