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睡醒，溫錦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

她拿著手機(jī)愣住了，齊思思揉了揉眼睛，說話事帶著濃濃的困意。

“錦錦，怎么了，你怎么醒這么早？”

昨晚兩人在床上聊天，不知不覺就到了大半夜。現(xiàn)在距她們睡著，也不過才兩三個小時(shí)。要不是溫錦這個電話，齊思思還在夢里睡得正香。

“思思，陸北川給我打電話了。”

“打就打唄……”

齊思思含含糊糊地說著，邊說打了個呵欠，準(zhǔn)備繼續(xù)睡。

“你都失蹤這么久了，他才給你打電話，說明他就不重視你……別管他了，繼續(xù)睡吧，可把我給困死了……”

“我昨晚關(guān)機(jī)了。”

一聽這話，齊思思的腦子就清醒了過來。

得，昨晚還信誓旦旦地和她說自己想開了，準(zhǔn)備離婚了。陸北川一個電話打過來，她就又開始給陸北川找借口了。

“錦錦，你要想清楚。”齊思思翻身坐了起來，“你關(guān)機(jī)又怎么了？陸總那么神通廣大，還能找不到你？他想找到你，分分鐘的事兒。這么久才聯(lián)系你，肯定是不在意你。”

“我知道，可是……”溫錦咬了咬唇，“他說他在樓下。”

齊思思徹底沒了困意，她從床上下來，走到窗前，“唰”地拉開窗簾，然后又合上。

“竟然還真在……”

她忍不住小聲嘀咕，陸北川的車她還是挺眼熟的，沒少在小報(bào)上看到。

“他在，對吧？”溫錦肯定地問。

齊思思覺得頭疼了。

“錦錦，你要想清楚了，昨晚不顧你的安全，把你丟在馬路邊不管的是他，你還要……湊上去嗎？”

想了想，她還是把“賤兮兮”三個字吞到了肚子里，不想這樣來形容溫錦。雖然在她看來，溫錦的確是要這樣做了。

“我不知道。”溫錦誠實(shí)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對他。”

陸北川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他有時(shí)候看溫錦像陌生人、有時(shí)候是仇人，然而在極少數(shù)的時(shí)候，溫錦還是受他寵愛的鄰家妹妹、甚至是他愛著的女人。不管被他多么冷淡地對待過，溫錦都忍不住去貪戀陸北川偶爾給予的那一絲溫暖。

“你想怎么樣都行，我是不會攔你的。”

攔，她也肯定是攔不住的。溫錦想做的事，還從來沒有她做不到的。

“思思，如果我……選擇現(xiàn)在下去的話，你會怪我嗎？嫌棄我太優(yōu)柔寡斷？”

“會，我肯定會怪你。但是，錦錦，我畢竟不是你，不可能代替你去做選擇。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怪你，但我還是會支持你。”

當(dāng)年她那么不贊同陸北川和溫錦的聯(lián)姻，還是沒有說服溫錦。到頭來，還不是任勞任怨地幫陸氏夫婦處理一些緋聞逸聞？

“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你想清楚了？”

“嗯。思思，謝謝你。”

溫錦給了齊思思一個擁抱，齊思思嘴上嫌棄著，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要是真想謝謝我，你最好就別下去……”

不過，溫錦已經(jīng)聽不到了，她換上昨晚的衣服，隨便地洗漱了一番，連妝都沒化，就下了樓。

齊思思把窗簾拉開一條縫，觀察著下面的動靜。

溫錦拉開車門上了車，隔這么遠(yuǎn)，齊思思也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的嘴角是帶著笑意的。

算了，她開心就好……哪怕只是一時(shí)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來了？”

“嗯。”

車內(nèi)，溫錦坐在副駕駛上，拉好了安全帶。

陸北川眼下依稀有青黑，似乎是一夜沒睡，但他看上去卻是異常的平靜。

溫錦也沒去問，陸北川怎么知道她在齊思思家。雖然她提前叮囑了安辰，但是就像齊思思說的，陸北川那么有能耐，知道她在哪兒一點(diǎn)都不稀奇。

“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陸北川發(fā)動車子，駛離了齊思思所在的小區(qū)，溫錦隨口問了句。

“你餓了嗎？”

陸北川沒有回答，問她了一個別的問題。

溫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貌似真的有點(diǎn)餓了。

昨天在西餐廳和楚煜吃飯的時(shí)候，西餐本來就不會給人很強(qiáng)烈的飽腹感。而且她沒吃多少東西，就被那個高小姐潑了一頭冰橙汁，之后又折騰了一晚上，現(xiàn)在真的餓了。

“餓了。”溫錦誠實(sh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餓了的話，就帶你去吃飯。”

陸北川沉默著開車，溫錦安靜地坐著，誰都沒有提起昨晚發(fā)生的事。

不管從他們誰的角度看，昨晚的一系列事都太難以開口了。

溫錦氣急之下破了功，但實(shí)際上，她并沒有打算這么早就把最真實(shí)的一面展現(xiàn)給陸北川。而陸北川，把溫錦丟下，又在齊思思的公寓樓下等了半宿，也不想再提。

“這么一大早，我們?nèi)ツ膬撼燥垼俊?

溫錦不免有些好奇，高檔的飯店餐廳現(xiàn)在都沒開始營業(yè)。就算陸北川迫使他們開門，他們還得零零總總地整理好半天，吃上飯也得很久之后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陸北川有意賣了個關(guān)子。

車子漸漸開到了人群喧嚷的鬧市區(qū)，不是繁華的商業(yè)區(qū)，而是徹徹底底的鬧市區(qū)，在幾處普通的居民樓附近，有早市，各種各樣的小商小販吆喝著。

“豆腐，新鮮的豆腐嘞！”

“大蔥，自家種的大蔥！”

……

雖說是鬧市區(qū)，但和溫錦平時(shí)去的大市場相比，規(guī)模又小了很多。

溫錦看了看前面的道路擁擠狀況，他們的車是肯定開不進(jìn)去的。

果然，陸北川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下車，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對溫錦說，“到了，下車吧。”

迎著早上的陽光，溫錦被刺地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這才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略帶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怎么了？”陸北川不解地問。

“我還沒化妝……”溫錦牢牢捂著，“現(xiàn)在是不是很丑？”

溫錦平日里也就畫個淡妝，素顏和妝后的區(qū)別并不大。但現(xiàn)在她剛睡醒，又熬了夜，肯定又是黑眼圈又是眼袋，還有睡了一夜臉上出的油。

溫錦想想，就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沒辦法見人。

“沒事兒，你最美了。”陸北川沒想到她是因?yàn)檫@個，覺得有些好笑。

“真的？”溫錦很懷疑，“你就會騙我！”

她撇了撇嘴，把手拿了下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臉。

“真的沒什么問題？”

“沒有。”

陸北川一錘定音，很自然地牽起溫錦的手，朝著人群熙攘的地方走過去了。

但他也沒有說謊，溫錦年輕，一臉的膠原蛋白，熬了夜也只是顯得有些憔悴，皮膚狀態(tài)還是不錯地。

“一會兒你就會覺得，就算不化妝，你是最美的人了。”

“嗯。”

溫錦低頭，任由陸北川拉著，手卻也不自覺地慢慢收緊。

陸北川帶著溫錦在一處很普通的早點(diǎn)攤坐下了。

穿著西裝和長裙的二人就像是異類，除了他們之外，大都是一些穿著睡衣就出門的家庭主婦，或是一些早起晨練的老頭老太太。現(xiàn)在不過五點(diǎn)多，上班族還沒去上班。

“他們這么早就開始營業(yè)啦？”

溫錦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感覺還是挺新鮮的。

她在矮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裙擺收好，生怕弄臟了。

老板熱情地過來招呼他們，“您二位吃什么？”

溫錦也笑著問道，“您這里都有什么吃的？”

“包子、油條、豆?jié){……”老板很快地報(bào)上了一串常見的菜名。

陸北川替她做了決定，“老板，兩碗豆腐腦，四根油條。”

“好嘞。”老板應(yīng)了聲，等著油條出鍋的時(shí)候順便跟兩人嘮嗑。

“小伙子又來了，這是你女朋友？”

陸北川回答地很自然，“不，是我妻子。”

“妻子，嘖嘖嘖……”老板爽朗地笑了起來，“好好對你老婆，多漂亮的小姑娘。”

很快來了其他客人，老板又上前去應(yīng)酬。

溫錦拉了拉陸北川的衣角。

“你以前經(jīng)常來這里嗎？”

“我高中時(shí)候，在這里住過挺長一段時(shí)間。”

陸北川那時(shí)在和一個玩搖滾的女孩子談戀愛，遭到陸父陸母反對之后，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從陸家搬了出來。

原來，他當(dāng)年就是搬到了這種地方。

“怪不得你對這里這么熟。”

“現(xiàn)在雖然早就不在這里住了，但我還是會時(shí)不時(shí)回來看看。這里的人，很淳樸的。”

豈止是淳樸，他們和陸北川平時(shí)過的生活，完全是兩碼事。一個是上流社會，揮金如土，紙醉金迷，一個是普通的中產(chǎn)階級，過著最簡單而又平凡的生活。

溫錦一時(shí)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種生活，更合她的意。但如果，她和陸北川只是普通人家的青梅竹馬，是不是也不會像現(xiàn)在，牽扯出那么多的麻煩來？

“兩位的飯來了。”

“謝謝。”

“嘗嘗，他們家的豆腐腦，是我嘗過的味道最好的。”

陸北川的嘴是極挑的，能被他這么夸獎，那味道肯定不差。

陸北川拿起勺子剛喝了一口，他的手機(jī)就震動了起來。

“喂？”

陸北川拿著手機(jī)，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掛了電話，陸北川告訴溫錦。

“老太太來了。”

老太太來了？

陸老太太，陸北川的奶奶，在陸家是個奇葩的存在。她不喜歡陸母，不肯和他們一起住在陸宅，自己住在鄉(xiāng)下的一個小院子里，時(shí)不時(shí)來出來找一下存在感。

如果只是有老太太也就算了，那個人也來的話……

溫錦皺起了眉。